庄诗涵一愣,随即笑了,“宋言汐,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给这小丫头道歉吧?”
娇娇小嘴一瘪,眼眶陡然红了一圈。
她仰头看着宋言汐,委屈巴巴唤道:“姑姑。”
宋言汐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娇娇不哭,诗涵郡主待会儿会道歉的。”
庄诗涵听着这话,更觉好笑。
她究竟要不要道歉,自己都还不知道,她姓宋的就知道了?
对上她满是嘲弄的双眼,宋言汐嘴唇微动,无声道:“闻祁。”
庄诗涵陡然变了脸色,“你敢!”
宋言汐微微一笑,“诗涵郡主尽管一试?”
庄诗涵哪里敢试一试?
安梁两国和谈在即,若是现在让人知晓她与闻祁曾有一段,光是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以宣德帝的脾性,也绝不可能轻易饶过她。
届时,才是真的人人喊打,众矢之的。
不,她决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地。
庄诗涵咬了咬牙,看向娇娇硬着头皮道:“对不住,方才是我失言。”
小丫头扬起一抹大大的笑道:“不要紧的,娇娇没生气。”
如果没看见她刚刚偷偷抹眼泪的动作,宋言汐可能真就被她装出来的模样给骗了。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却如此懂事。
她哪里是没生气,分明是怕他们生气。
宋言汐拉起娇娇的手,轻声道:“娇娇,诗涵郡主是向你道歉。
至于接不接受,你自己说了算。”
小丫头眼前一亮:“真的吗?”
她说着话,眼睛却在偷瞄墨锦川。
因为她知道,娘亲是肯定不会骗她的。
至于爹爹,爹爹那么疼她,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的!
娇娇狡黠一笑,看向庄诗涵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庄诗涵嘴角抽了抽,骂人的冲动都有了。
这个没教养的死丫头,果真是故意针对她。
方才宋言汐逼她道歉时,她怎么不说话?
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被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惊到,娇娇赶忙往宋言汐身后躲,怯生生道:“娘亲,娇娇怕。”
庄诗涵听的直翻白眼。
她一个字都没说,怎么就吓着她了?
刚刚一口一个坏女人的时候,也没见她害怕。
可真是宋言汐的好女儿!
对上她的视线,娇娇赶忙移开视线,抓着衣袖的手微微颤抖。
呜呜呜,坏女人的眼神好可怕。
察觉到小丫头的紧张,宋言汐将她护在身后,冷声道:“诗涵郡主即便不是诚心道歉,也用不着故意吓孩子。”
庄诗涵气笑了,反问道:“我嘴巴都没张一下,怎么就吓到她了?
宋言汐,你要不要这么搞笑。”
娇娇从宋言汐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委屈道:“你瞪我。”
庄诗涵:“……”
敢情她翻个白眼也有错?
不过是个王府千金,又不是宫里金尊玉贵的公主,哪有那么矫情。
真不知道他们一个个怎么教的孩子!
庄诗涵正想吐槽,就听德海道:“娇娇小姐年纪尚小,难免胆小一些。”
她不由横眉,“你什么意思,说我吓到她了?”
德海不答反问:“诗涵郡主当真觉得,你方才的脸色很好看?”
不等庄诗涵开口,德海冷声道:“稚子纯粹,分辨善恶只凭直觉。
诗涵郡主与其觉得小小姐撒谎,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方才是不是无意间表露了什么。”
闻言,庄诗涵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骂她装?
好个德海,当真是好样的!
庄诗涵越想越气,咬了咬牙道:“你有什么证据,难道仅凭这小丫头一张嘴?”
娇娇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忙举起小手手道:“我可以发誓的!”
“娇娇!”宋言汐赶忙呵斥。
孩子还小,不知道一些话的轻重,难免会多说多错。
若是放在从前,她是不信赌咒报应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可重来过一次的她,不得不信。
哪怕只有极小的概率,她也不愿意娇娇去冒这个险。
说到底,小丫头之所以这么讨厌庄诗涵,也是因为先入为主觉得是她欺负了她。
而她想要为她出气,见到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听的话。
庄诗涵又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半句不饶人。
一来二去,互相看不惯是早晚的事。
只是一个觉得对方年纪小,懒得做面子功夫,而另一个人小鬼大,干脆扯了那层遮羞布。
娇娇知晓宋言汐是为了她好,往她身后躲了躲道:“娘亲,她坏。”
眼看众人的眼神多带指责,庄诗涵不由冷笑一声,“我就算瞪了她又怎么了?
一口一个坏女人,没有半点教养,我这是替她爹教训她!”
墨锦川骤然冷了脸,“本王尚在人世,如何就轮到你帮本王教养女儿?”
庄诗涵讽刺道:“原来王爷听得见啊,刚刚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哪里不舒服。”
“郡主慎言!”德海沉声呵斥,眼底满是警告。
她方才对小主子出言不逊,还可以说是有情可原,毕竟小主子的话也不好听。
可她要是再对王爷不敬,便是说破天去,那也是藐视皇威!
王爷乃陛下亲子,别说是无错,即便是真有错,也轮不着她一个区区郡主说半个不字。
庄诗涵憋了一肚子火,也只能硬生生压下,在心中骂了一句万恶的封建社会。
只要身份低人一等,即便是对的那你也是错的。
不仅如此,还要赔着笑夸人家骂的好?
庄诗涵只觉得胸口闷的厉害,险些被这一口气给憋死。
他们一个个,简直欺人太甚!
庄诗涵不由红了眼眶,咬牙道:“本郡主要见陛下。”
德海幽幽道:“陛下服了药,如今已经歇下了,郡主若是想等陛下召见,怕是有的等了。”
他哪里是睡下了,分明是不想见她!
想着教训人不成,反倒失手让人抓住话柄一事,庄诗涵咬了咬牙道:“无妨,我可以等陛下醒来。”
不等德海拒绝,她又道:“正好陛下染了风寒,而医治风寒又刚好是我的强项。
待陛下醒来,让我为陛下把把脉,也免得药不对症反倒耽误了时间。”
德海闻言,脸上连假笑都挂不住了,幽幽道:“郡主若愿意等,便等着吧。”
闻言,香兰适时开口道:“永安郡主,既然诗涵郡主要在此等候,您便随奴婢先去凤仪宫吧。”
庄诗涵尖声问:“本郡主何时说过,要在宫门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