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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大明第一公 > 第79章 秋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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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其讨厌生而率真的人,因为我做不到。”

“我也不喜欢虚伪狡猾的人,但我却必须与他们为伍,因为我是他们的同类!”

“这两句话,出自李景隆晚年时的亲笔手书!”

“在中国的历史上,历朝历代当中,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拥有如此大权力,如此大的影响力乃至如此大的势力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霍去病,一个就是我们要讲的李景隆。”

“但是这话也不准确,准确的说霍去病没有李景隆那么大的势力,而李景隆也没有霍去病那样彪炳千秋的战功!”

“可这话也是准确的,因为只有他们两人,在二十多岁别人还在懵懂的年纪,却已经走到了别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顶峰!”

“不过,李景隆毕竟不是霍去病!他也不甘心是霍去病!”

“现在回想,在大明洪武二十年,李景隆奉旨督监泗州大明祖陵大工的这段时间,是他一生之中最为迷茫,也最为忐忑,甚至是最为无助的时间!”

“一方面,他手中所有的权力,势力。都在当时明太祖朱元璋和太子朱标的冷处理之中,被剥夺一空。”

“另一方面,这种冷处理让李景隆自己也感知到,他跟皇家的血缘关系,乃至私人情感,正在权力和权力的冲突,理念和理念的冲突之中,出现了不可弥补的裂痕!他被怀疑,被打压,被制约。”

“他已经从大明帝国朝堂之上的举足轻重,变成了不轻不重!”

“他的未来,阴云密布!”

“当时的他,想的是做一个纵情于山水,做一个混吃等死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富家翁!”

“可是事与愿违....”

“天不遂人愿....”

“但可能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中国通史李景隆篇)

~~

哗啦...

骤然之间,令人心悸的秋雨开始肆虐。

这是极其反常的,每年的这个时节,不会下这么大的暴雨。

而现在这雨,却是没完没了,漫无边际。

这一下,直接持续了半个月左右。

泗州城外洪泽湖的水面,肉眼可见的涨了许多。

而泗州左右的农田,也在这场骤然而来的暴雨之中,变得一片狼藉。

“乖乖!”

一夜之间,李景隆的嘴上就起了几个大水泡。

他站在祖陵大工的最高处,看着连日涨水的洪泽湖,双眼通红。

同时心中也有着一丝的庆幸。

幸好是工部的官员们,在设置祖陵城池陵寝的时候,秉持了九族严选的一贯方针,把城池和地表建设放在最后,而是把抬高祖陵的地势,修筑长条石河堤放在了前头。

不然的话,按照以前的祖陵所在地方的形势,怕是此时洪泽湖的水已淹了过来。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历史上正是因为洪水和地理等诸多原因,这座祖陵其实一直到永乐十一年才修建完毕。

而前后用时差不多二十年,耗费无数民力物力的祖陵。在大明王朝二百多年的岁月之中,不但一直被洪水所惊扰,而且竟然没有帝王前来拜过。

最终在清康熙十九年,完全被洪水淹没。

哗啦!

暴雨如珠,无情的宣泄。

“快点快点快点...”

河堤工地上,监工的百户千户们,挥舞着鞭子,声嘶力竭的对着正在劳作的军户民夫怒骂。

重达千斤的长条石,被骡马拽到湖岸,推到水中用以阻拦涨起来的洪泽湖水。

轰隆!

咔嚓!

雷电陡然交加,闪耀了阴沉的天地,也把湖边那边渺小的身影,照得格外的清晰。

“明公!”

范从文举着一把伞,出现在李景隆的身后。

啪啪啪...

暴雨打在他的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学生忽然想起一件事!”

范从文低声道,“若是泗州祖陵上,有咱们在甘肃时弄出来的石灰砖,定然事半功倍!”说着,他叹息一声,“一场雨水就涨成这样,看来这祖陵的地势,还要再垫高些.....”

“垫也不是办法呀!”

李景隆声音沙哑,“再说已经比泗州城周围的地势高出半丈了,还怎么垫?洪泽湖水来自淮河,淮河水大,泄流而成湖。”说着,他眺望远方,“自古治水,堵不如疏,可现在朝哪疏呀?”

说到此处,他咬牙骂道,“老爷子也不知怎么了,就信了那天杀的朱贵,大明祖陵建...”

“明公慎言!”

范从文忙提醒李景隆,而后环视左右,发现身边都是李景隆的亲信,这才放下心来。

“泗州地处淮水上河区...”

李景隆又道,“现在只盼黄河无事,不然黄河夺淮,咱们这边堵了,下河的淮安,扬州,宝应,高邮,甘州,泰州等地,日后....全完了。”说着,他悲愤道,“夫利一州之地,而害了周围数县!”

历史上正是如此,因为泗州祖陵的存在,泗州上河区的百姓们,还算能活。

可延绵至下游,十年九涝!

眼见他如此悲戚,范从文忍不住拍拍他的后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说着,他苦笑一声,“您现在又做不了主!”

而后,他看着李景隆微微颤抖的双肩,心中暗道,“其实我之所以帮你,就是看重你心里那份独有的悲悯天人之气!”

“公爷!”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却是李老歪顶着大雨前来,“毛都堂求见!”

~~

哗啦!

咔嚓!

暴雨闪电交加,天空忽沉忽亮。

泗州城的府衙之中,毛骧站在窗前,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来泗州负责处置祖陵大工的贪污案,还有泗州官员的问责案,已有大半个月。

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是带着手下的锦衣卫抓人,查抄家产,就地审讯,然后把口供送往京师,然后再审再抓。

一名名平日高高在上的官员,变成了阶下囚。

一个个不可一世的豪商士绅,变成了将死之人。

其实这样的案子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案。

无非就是一些胆大包天什么钱都敢贪,什么事都敢做的蠢货罢了!

可他的心中,却一直非常的不安。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开始在心中萦绕。

忽的,他竖起耳朵,就听外边一阵嘈杂的脚步。

紧接着就见曹国公李景隆,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披着防雨的斗篷,大步进来。

毛骧赶紧整理下衣冠,快步走到门口,“卑职参见曹国公!”

见他态度如此谦卑,李景隆脚步一顿,忙上前,“毛都堂,你这是骂我?哈哈哈!”

说着,他转身张开双手,任凭亲兵帮他把斗篷褪去。

“这些日子我都在忙!”

李景隆进屋之后,端了一杯热茶,虽在笑,但眼神中之中忧心忡忡,“你也看到了,他娘的好么样的突然就连日暴雨。祖陵关乎我大明龙脉所在,容不得半点差池!”

“我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住在工地上!”

说着,他看向毛骧,“事都办完了?”

“回公爷!”

毛骧面色复杂的笑笑,“都办完了,也都查清了,该定的罪也都定了,卑职这就要回京复命!”

“别呀!”

李景隆眉毛一动,“你怎么老在我跟前一口一个卑职的?”

“您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又是当朝的至亲皇亲!”

毛骧笑道,“在您面前,卑职自然要口称卑职!”

说完,他的目光忽然朝李景隆身后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