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钱宝宝话音刚落,甚至没等林云和秦雨薇从传送的眩晕和抵达新环境的观察中完全缓过神来——
嗡!
密室中央,距离传送阵不过三丈之遥的虚空,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如同从另一个维度踏出般,凭空凝实!
来人身着朴素的玄黄色麻布长袍,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清瘦。他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三缕飘逸的银色长须,一双眼睛看似浑浊,深处却仿佛蕴藏着洞察世事的沧桑与智慧。他周身没有任何迫人的气势外放,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与周围环境完美融为一体的感觉。
此刻,这位清瘦老者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与疑惑!他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扫过传送阵上尚未完全熄灭的微光、钱宝宝略显疲惫但熟悉的面容,以及旁边两个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的陌生小辈(林云和秦雨薇)。
“钱老鬼?!”清瘦老者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是你?!你…你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动用这座传送阵到我丹城?还带着两个小娃娃?这…这不合规矩!发生何事了?!” 他一步迈出,瞬间便到了传送阵旁,目光紧紧锁定钱宝宝,语气中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位赫然便是早已在东荒大陆销声匿迹数百年的丹城黄家老家主——黄药尘!他的出现,无声无息,却又带着足以让整个东荒震动的分量!
林云和秦雨薇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刚刚从空间传送的恐怖体验中挣扎出来,就亲眼目睹一位传说中的元婴老怪如此诡异地凭空出现!而且听其称呼与语气,显然与钱宝宝关系匪浅,却又对这次传送极为意外!这四大古老势力之一的丹城黄家,果然如钱前辈所言,水深不可测!两人连忙屏息凝神,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和心绪,在两位深不可测的老怪物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看到虚空中凝聚而出的清瘦身影,钱宝宝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损友,眼睛一亮,那点传送带来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他哈哈一笑,声音洪亮,带着十足的熟稔和调侃意味迎了上去:
“哈哈哈,黄老头!近百年不见,你这鼻子还是这么灵光,闻着传送阵的味儿就钻出来了?”钱宝宝笑得见牙不见眼,用力拍了拍黄药尘那看起来并不厚实的肩膀(拍得黄药尘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怎么,看见老朋友提前登门,你这表情活像见了债主?不欢迎我钱老鬼来串串门,多聚聚,叙叙旧?”
黄药尘没好气地拂开钱宝宝的手,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光内蕴的眼睛上下扫视着钱宝宝,仿佛要把他里外看穿,冷哼道:“哼!你这老鬼什么德性,老夫隔着三千里都能闻到你身上的算计味儿!少在这儿跟我插科打诨!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动用这传送阵提前过来?”他着重强调了传送二字,语气带着审视,“说吧,到底出了什么捅破天的大事,能让你这视聚宝楼如命根子的老财迷,舍得提前离开你那乌龟壳?”
钱宝宝对黄药尘的犀利言辞毫不在意,反而像没听见后半句似的,笑嘻嘻地招呼身后还带着传送后遗症、脸色微白的林云和秦雨薇:“来来来,小家伙们,别傻站着,过来见过黄老前辈,这可是丹城黄家的定海神针,炼丹界的活化石!”他一边引着两人走向黄药尘,一边仿佛才想起来回答黄药尘的问题,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哎呀,能有什么大事?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高个子顶着嘛!老夫这次提前来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瞥了一眼身旁气质清冷的秦雨薇,脸上露出一种“你懂的”表情,“还不是为了一个月后‘那地方’开启的事?你也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夫这次好不容易觅得一个天赋绝佳的苗子……”
他走到黄药尘近前,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炫耀和“为你好”的意味,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黄药尘:“喏,就是这丫头。老夫想着,这不是还有时间嘛?提前带她过来,跟你们黄家那些同样要进去历练的精英子弟们熟悉熟悉,交流交流。年轻人嘛,多认识几个朋友,等进了‘那地方’,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互相帮衬着点,总比进去后两眼一抹黑、各自为战强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他摊了摊手,一副“我完全是为大局着想”的诚恳模样。
黄药尘的目光顺着钱宝宝的示意,落在了秦雨薇身上。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同最精准的灵尺,瞬间将秦雨薇的气息、骨龄、修为深浅扫视了一遍。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毫不掩饰的赞赏:
“咦?不到二百骨龄的半步元婴?”他捋了捋银须,微微颔首,看向钱宝宝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根基扎实,气息沉凝,隐有冰魄道韵流转……钱老鬼,你这老东西藏得够深啊!不声不响的,竟偷偷摸摸培养出这么一棵好苗子?这份心机和手段,老夫倒是小瞧你了!” 他这话语带着赞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如此天赋的弟子,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钱胖子之前竟能捂得滴水不漏?
钱宝宝一听“偷偷培养”,老脸难得地微微一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红晕——这哪是他培养的,分明是半路捡来的宝贝!但他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瞬间就恢复了那副“老子就是慧眼识珠”的得意嘴脸,挺了挺圆滚滚的肚子,下巴微抬:“那是自然!老夫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这丫头,绝对是这次进去的种子选手之一!”
他绝口不提秦雨薇的来历,话锋一转,捂着肚子,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说黄老头,你这地主当得可不厚道啊!我们几个千里迢迢……呃,是万里迢迢传送过来,风尘仆仆,饥肠辘辘。你就打算让我们杵在这冷冰冰的石室里干聊?老朋友上门,连杯热茶都没有?更别说一桌像样的酒菜了?啧啧啧,你们黄家待客之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吝啬了?这可不像你黄药尘的手笔啊!”
钱宝宝故意把“吝啬”二字咬得很重,还挑衅似的瞥了黄药尘一眼。
黄药尘被钱宝宝这倒打一耙的无赖行径给气笑了,吹胡子瞪眼道:“放屁!老夫何时吝啬过?你这老鬼休要血口喷人!不就是一桌酒菜吗?说得好像我黄家管不起饭似的!” 他佯怒地瞪了钱宝宝一眼,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了然和无奈——这胖子,又在转移话题了。也罢,酒桌上也好说话。
说着,黄药尘看似随意地一拂袖袍,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光瞬间没入石壁之中。他哼了一声,背着手率先向密室外走去:
“走吧走吧!免得某些人再说我黄家怠慢贵客!酒菜早已吩咐下去准备了,算你这老鬼有口福!不过……钱胖子,这酒钱,你可得自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