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却是丝毫没有半点儿玩笑之意,凝重的神情中带着深深的懊恼,道:“皇上,若非末将一时冲动,看轻敌方,末将亦不会造成此等后果,这本可避免……皇上,末将不配再胜任副统领一职。”
闻言,皇帝的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上。
沉默良久后,皇帝严厉道:“爱卿为百姓驻守边疆多年,从未败战,此次一战爱卿身负重伤,却仍然赢下这一战,倘若仅仅因爱卿受了重伤,朕便降你职,那天下百姓岂不是要替你击鼓鸣冤?”
苏霁一慌,立即道:“皇上,末将并非此意!末将……”
皇帝抬手制止住他的话,“朕早已立旨,待爱卿回京,便将你封为统领。”
“皇上——”苏霁惊愕地望向皇帝,随之劝道:“皇上,如今末将已无往日的本领,恐难以胜任!”
“圣旨从来没有作废一说。”皇帝再次看了一眼他的双腿,顿了顿,缓着语气道:“爱卿先于京城好好休养,至于驻守边疆一事,朕另挑人选。”
苏霁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劝,抬眼看皇帝已有不悦之色,他垂首,应下:“是,皇上。”
宴席结束,苏霁告退离去,殿内只剩皇帝与太子谢景昭二人。
直至那轮椅的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再也听不见,皇帝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轻声感慨:“朕不曾设想过,苏霁竟会在战场上失误。”
谢景昭神情平静,接下他的话说道:“父皇,儿臣反而觉得,如此一来,父皇便无需再提防苏副统领叛变。”
皇帝亦是想到这一点,此刻却故作气愤,批判道:“你身为储君,怎能有这等念头?失去苏霁这一大将,边疆战事恐又将起。”
谢景昭垂首反思状,道:“儿臣失言,请父皇恕罪。”
皇帝看了他一眼,眉宇间隐有愉悦,根本不见半分愤懑。
他摆了摆手,“此话同朕说说便罢,切勿传出。”
谢景昭道:“是,父皇。”
皇帝端起桌案上的酒杯,仰头喝尽,紧接着露出松快的神色,道:“苏霁一家的确能武善战,既然苏霁伤势严重,朕以为,驻守边疆一事交由苏霁的两个儿子。景昭,你怎么看?”
“父皇英明。”谢景昭作揖道:“父皇,儿臣曾提议为苏大将军留后,眼下看来,恰好可让苏副统领同他孙儿于京城中作伴。”
“好,好!”皇帝止不住笑,满意地点头:“哈哈哈——景昭,朕没看错你!”
谢景昭微微垂眸,“儿臣自当不负父皇期望。”
酉时过半,谢景昭才离开皇宫。
赫凡备好马车,接上自家殿下后,立即赶着回太子府……隔壁的苏府。
跟随殿下多年,赫凡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沉闷情绪,那张俊脸比往常凝重了不少。
赫凡鲜少随殿下进宫,更不知宫中发生何事,仅是猜测或许与苏副统领有关。
对了,说到苏,他便想到苏姑娘。
苏姑娘今日早早散值回府,而后便没有出府,应是又在埋头苦读医书了。
正当赫凡琢磨着要说点关于苏姑娘的什么事来转移自家殿下的心情时,马车内,传来一声吩咐:
“去苏府。”
赫凡疑惑。
本来就是要去的苏府啊?不然还能有哪个地方能让殿下的心情阴转晴呢?
下一刻,又听他家殿下补充道:“去苏副统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