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倒回不久前。
格雷森在黄金大门前坐了下来,悠闲地打着哈欠。
一旁的小约翰目送星明和拉斐蕾尔带着圆星走进那扇门,最后一缕光也随圆星的离开而消失。
回归到完全的黑暗,小约翰感到有点不自在。
格雷森也一样,嘟囔道:“小约翰把我的灯从背包里拿出来。”
说完,他向小约翰推了推自己的包。
小约翰打开后在里面摸索。
“系着一条绑带的灯,就像是矿工用的那种,你作为桑石镇的孩子应该再清楚不过。”
他的描述让小约翰很快找到他的头灯:“给你。”
格雷森还戴着他的黄金头盔,因觉得不方便,就说:
“你戴着吧。”
小约翰确实很了解这种灯,没再询问什么,就将灯戴到头顶并点亮。
这大厅里又有了光,那种完全的黑暗所带来的恐惧也就随之消散。
黄金大门后淡淡的腐臭气味都能成为格雷森开玩笑的话题:
“这里闻起来像我一位朋友的家,自从他的家人都走了以后,他就没再收拾过那里,每年也只回去一次。”
可惜小约翰作为孩子来讲,根本接不住他的话。
这让想找人聊聊天的格雷森换了个话题,应该聊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你有朋友吗?”
小约翰顶着头灯,那灯光显露出的视线。
光束先是将格雷森的黄金脑袋打的发亮,接着又垂落到大厅的地砖。
“嗯,我有几个好朋友。”
格雷森问:“你觉得你是你的朋友里最聪明的吗?”
小约翰盘坐在地上,拄着膝盖,沉声道:“至少他们都听我的。”
“那我们应该有很多相同之处。”格雷森笑道。
作为拉近距离的谈话,这的确引起了小约翰的兴趣,又把他的脑袋照的发亮:“为什么这么说?”
格雷森借着这话题回忆起往昔:“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几个朋友。”
“他们也都听我的,我也总能带着他们找到些有趣的东西。”
“那些朋友的其中一个,就是我说的那位家里闻起来很臭的家伙,他和我一样做了冒险家,不过那人跟一个农场签了长约,所以也像是员工。”
小约翰听到这儿,忽然意识到绕了一圈后,他还是在讲自己想讲的东西,不过这故事确实听得进去了。
就是好像出现在谈话里的自己并不重要。
格雷森接着追忆道:“那家伙小时候就不爱说话,什么事都藏在心底,也从来不哭。”
“我一直觉得他未来会成为一位待在自己工坊里整天研究工艺的工匠。”
“事实上他早期也的确这么做了。”
“不过后来因为家庭的变故,他忽然像是变了个人,辞去工坊的工作,决定要去做冒险家。”
“他和我说这件事时,我感到很惊讶,因为打一开始我就不觉得他会做出什么冒险举动,更不会做冒险家。”
“我其实有一些反对,因为感觉不适合。”
“但他就像以前一样,不怎么吱声,也不回答我的问题。”
“作为冒险家这一行的前辈,我想让他跟着我干,他也不答应,也不拒绝,就只是说等我挣到钱再说。”
“他总是一副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模样,真是让人恼火,在农场干活能挣什么钱。”
“看看我,他要是跟着我混,现在这身黄金铠甲,他也会有一件。”
小约翰没从这些话里听出什么人生哲理,完完全全就是在听一个人讲另一个人,并且一副既嫌弃对方的样子。
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但格雷森讲的很沉浸:“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小约翰认为格雷森是既觉得对方蠢,又想帮对方。
“格雷森大哥你想知道的话,就去见他,见过后就知道他在农场过得怎么样了。”
格雷森哼道:“等哪一天他混不下去了来找我再说吧,只有那时他才明白我是对的,现在,怎么说都没用。”
小约翰作为旁听者,以他那浅薄的阅历也明白一个道理:
“你们之间不一定谁对谁错,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
格雷森听小约翰那有些呛人的语调,乐道:“他能有什么想法,他就是遇到变故以后,想追寻一下自由,还不想听我的去搞大钱。”
小约翰又用他那深沉的少年音呛道:“叔叔你现在一定很有钱了?”
格雷森一副要咬人的样子:“看到我身上的黄金铠甲了吗?我还不是有钱人吗?”
他们之间好像也有了点火气。
小约翰继续呛道:“可你现在没办法把铠甲换成钱,我们还出不去这地方。”
“呵,出去有什么难的。”格雷森一副高人还没出手的样子。
小约翰扭头照亮旁边的黄金之门:“我们没有钥匙。”
格雷森哼道:“门这种东西不一定要钥匙才能开。”
小约翰以为他真有办法:“怎么开?”
格雷森拖着那身沉重的铠甲起身,淡定地站到门前,活动起筋骨。
而后忽然一记征税官强抢民宅飞踢踹到大门上,“duang!!!”
“开门!!!!”
小约翰当即傻在当场。
格雷森踹完一脚对他咧出一口黄牙:“开门的另一种方法就是叫里面的人帮忙开。”
小约翰更加呆滞:“这会有人开门吗?”
格雷森闻言噗嗤乐了:“你难道听不出这是一个玩笑吗?”
“轰隆。”
忽然间,整个大厅出现轻微地震颤。
格雷森的笑声戛然而止:“该不会真有人开门吧........”
小约翰将头灯的光投到眼前的大门上,发现那门丝毫没有开的迹象。
但那震动却清晰地晃着他们的脚。
并且还有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在遥远的地方响起。
格雷森忽然察觉到什么,一把扭过小约翰的脑袋,照向相对应的损坏黄金大门。
那扇大门正在抖动,些许灰尘从其上飘落,然而那扇门因为损坏并没有打开。
格雷森现在有点心虚:“什么情况?”
“轰隆!”
大厅里的一扇小门发出响动,并在缓缓打开。
当他看见其中折射出来的金光,他立刻将小约翰的头灯关掉,站到墙边立正:
“躲到我身后别说话........怪物来了。”
.........
总之就是这样。
格雷森一记征税官强抢民宅飞踢,召唤来了宫殿地下的怪物。
即使没有亲眼见证,星明也知道是谁做的这一切。
芬里斯动在兵器库找到的金色剑刃,单凭力量,他的剑也快得惊人,画出一轮金色半月。
剑刃劈砍在怪物的金色铠甲迸溅出火星,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却没有将其斩透。
芬里斯将手中的剑刃随手一扔,踏步上前,定下的一步将宫殿都踩的一颤。
力量的脉络在金色的地砖也能扎根,抡拳的芬里斯将上半身拧出残影,轰出的拳头却有一种凝滞感,仿佛空间在帮他蓄势。
“咚!!!”
拳在接触铠甲,黄金铠甲便开始溃缩,向内凹陷。
铠甲卸不掉残余的力量。
身披黄金铠甲的怪物金靴离地,向后仰去,黄金头盔从脖颈甩落,露出属于守护者的铜色皮肤。
它的脊椎撞到后跟来的同伴所持的金剑,金剑未能刺穿它的铠甲,剑尖崩裂出一些晶莹的粉末。
那些守护者刚挤出来,阵形还没散开,就被芬里斯的拳头捣的人仰马翻。
星明认出这些家伙全都是守护者,暂时看来大约有十几位,全部来自于一扇门后。
那些被掀翻的守护者在一拳之后,只老实了片刻时间,便又撑起金色身躯,站到芬里斯面前。
那硬接芬里斯拳头的守护者胸前有着一个炮弹坑,背后则有着诡异的凸起,身形也相较之前矮上一截,像是成了驼背老妪。
“唰~”
但它依然能将手中的黄金剑锋指向芬里斯的眉心。
这让芬里斯皱眉。
这场没有叫嚣和谈判的战斗在无声无息里升级。
漆黑的纹路从芬里斯的躯干蔓延至四肢,脸颊,那纹路并不杂乱无章,宛若被风吹拂的黑色狼毛。
他的竖瞳因那漆黑纹路的注入变成血红色。
当芬里斯再次冲进敌阵,那一刹那的气势让星明想到那个月夜所见到的那头由黑炎构成的狼灵。
这一状态定是得到远古力量的加持,芬里斯的身形迅疾,如一道黑色火焰席卷敌阵。
那脊背被击穿的黄金骑士对着眼前的火焰斩击,却被对方灵活绕过。
芬里斯那宛若燃烧火焰的手掌捏住他的面甲,另一只手捏住它的肩膀。
就在星明想他为何要握住对方的时候,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从芬里斯的口中传出。
接着他竟是像撕开一块肉干一样,将这黄金守护者的头颅,连带着部分挂着肉的颈椎一起从肩膀上扯下,留下喷溅黑血的躯干倒在地砖无意义地抽搐。
他扬着那颗头颅,若是这是在一场战争中,敌人怕不是要被这样的手段吓得魂飞魄散。
可其余的守护者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因那一声咆哮显得更加兴奋,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围攻芬里斯。
“咣当。”反倒是伪装成敌军的格雷森被吓的扔掉手里的骑士枪。
骑士枪在地砖上有弧度地滚动到芬里斯的脚边,被他拾起。
那造型极其夸张的仪仗骑士枪,在芬里斯的手中如同一柄轻盈的小剑。
抡打在那些黄金守护者的身体上。
眼见着芬里斯杀的那如若无人之境。
在场有战斗力的星明和拉斐蕾尔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即使走进战场也只会妨碍芬里斯挥舞那三米长的仪仗骑士枪。
“芬里斯大哥能应付吧?”
“我觉得没问题。”
商量过后,两人觉得还是应该不参战为好。
暂时的观望里,芬里斯呈现出压倒性的战斗力,将那些黄金守护者全都打趴在地。
可这样做并不能将这群怪物完全击溃。
即使是那最初被撕烂的黄金守护者,也依然在地面上挣扎。
在芬里斯的认知里这些活尸如果不除去头颅,就不会死亡。
这黄金长枪作为处决武器来说并不方便,奋力一掷,将一只黄金守护者扎了个对穿。
随后芬里斯顺手从地上抄起一把长剑,抓起一位黄金守护者的头盔,
将对方的脖颈一剑切断,提着那头颅,芬里斯察觉到圆星的光,将视线投来这边,并对两人喊道:
“帮我把他们的脑袋都切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拉斐蕾尔抽出她的两把短兵,赶往战场的同时她不忘提醒:
“即使切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会在一段时间后恢复行动能力。”
芬里斯已经提起第二只守护者的头颅,正要切,听这话,挥舞的剑直接悬在空中:
“那该怎么把它们杀死?”
星明的手上已有一颗散发着红色光晕的扁十字星,将其往白羊的剑身一拍,便化作能吐出炙热火蛇的炎剑。
“你们负责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我负责把它们烧成灰。”
“唰~”芬里斯悬而未下的剑,在他语落后,将那守护者的头颅斩断。
拉斐蕾尔也跑到一只未被击倒的黄金守护者前。
她忽然屈膝跃起,两条修长的腿在绷紧后直踢在守护者的胸甲上。
看芬里斯推那些黄金守护者像是在推一群鸡仔一样。
星明以为这一击会把那黄金守护者踹的人仰马翻。
“咚!”
一声像是在敲破锅的沉闷声响,那黄金守护者向后倒退两步,后又站稳,向拉斐蕾尔挥剑。
原来不是守护者穿上黄金铠甲变弱了,而是它们的对手芬里斯太强。
见一击没能将那黄金守护者踹翻,拉斐蕾尔也察觉到这一问题,竖瞳里充盈起血色,也动用起血脉的力量。
闪身躲过守护者的剑锋,她再次发动攻势。
这一次看得出她的认真,一股力量在踏步时骤然诞生。
流过她的腿、腰胯,另一条大腿的关节,最终在她的鞋尖迸发出来。
咚——
那虽然忘记什么时候购买,但绝对足够牢固的皮靴,鞋底崩开了线头。
希望这双鞋能够坚持到这次冒险结束。
轰——
这一次那守护者终于是被踹翻,轻盈落地的拉斐蕾尔快步上前,摁着黄金守护者的脑袋,用短刀将它的喉咙的割断。
杀正常人这一击足以致命,但对于守护者来说,断了喉管如同断了牙齿,远不够死去,或是痛苦到打滚,失去所有的战斗能力。
拉斐蕾尔抽身,后退到一个既可攻又可退的距离,正是因为那倒在地上的守护者刚想要捏住她的脚踝。
汩汩流出的黑血流进黄金守护者的领口,随着守护者的起身而将铠甲污染。
它果然又一次站到拉斐蕾尔的面前,证明了自己失去喉咙依然是一位强劲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