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谭眉头紧锁,他深知邙县的状况刻不容缓,自己身为县令,实在难以长时间离开。
可这腿伤若不及时医治,日后怕是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影响自己的行动。
他沉默片刻,目光坚定地说道:“甄大夫,邙县如今百姓生活困苦,修缮之事千头万绪,本官实在无法长时间在此停留。还望大夫能想想办法,继续为本官治疗。”
顾宝珠劝说道:“爷,县里的事就先交给两位大人,时刻派人联系县里,如今你的腿伤要紧。”
姜维谭只说了一句,“夫人,邙县的百姓更加要紧,一片废墟上重建,时间不等人。”
甄大夫被姜维谭的一番话打动,捋了捋胡须,面露难色道:“姜大人,老夫的这些病人,也离不开照看,这半个月内实在是分身乏术。要是去邙县也要半个月后,大人的腿,怕是也等不了那么久。”
顾宝珠接话道:“那这这样吧,我们在甘州府半个月,半个月甄大夫,你跟随我们去邙县如何,实在是邙县百姓也不得不顾。”
甄大夫又想到那些受苦的百姓,终于点了点头,说道:“罢了罢了,既然姜大人如此心系百姓,半个月后,老夫就随你走一趟。”
“多谢,甄大夫!”顾宝珠感谢道。
甄大夫只说了一句,“夫人不必客气,老夫虽然是一介草民,但对于邙县百姓的遭遇,也很是同情。”
………
顾行晋在京城为官,虽时常与大姐顾宝珠有书信往来,对于姐夫姜维谭具体的状况,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当他听闻姜维谭的腿伤,已经找到甄大夫医治,之后能恢复八成,平日里走路看不出来,他也为姜维谭感到高兴。
“夫君,什么事这么高兴!”齐雯湘见他笑容满面有些好奇。
“大姐说,姐夫的腿没什么大问题。”
闻言齐雯湘也很高兴,“那可太好了,只要能恢复就好,这样大家也安心一些。”
对于大姐夫,齐雯湘也是不喜的。对他那种傲气凌人的态度,看不上眼,不过,毕竟是亲戚她也不好说什么。
“你也不用担心大姐了,朝廷的事就一堆了,你还担心他们……”齐雯湘这时忍不住也有几句抱怨。
“嗯,以后不用担心了,大姐说她能处理。”顾行晋笑道。
“那就好!”齐雯湘打算再写一封信,告诉她那个大姑子,她弟弟有多不容易。
也让大姑子有点自知之明,别整日拿姜家的事,让她相公去处理。
在朝堂为官本来就劳心劳力,还要处理姜家的事,她的这个大姑子,也有点不知分寸了。
她娘家的事,都是她装作糊涂拒绝了,因此她爹也不高兴,但那又怎么样,相公走到如今这一步,本就不容易,更需要谨言慎行。
上次要不是魏夫人,和她顺嘴提了一句。她都不知道,相公因为插手安排姜维谭差事,被陛下给发作一顿,她都不知道这些。
所以,坏人,就由她来担着好了!
……
在甄大夫的悉心治疗下,姜维谭的腿伤渐渐有了一些起色。
看到腿伤有了好转,姜维谭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对顾宝珠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想起之前的态度,心中不免对顾宝珠有些愧疚。
“夫人,之前爷脾气暴躁,也是因为腿伤的原因,情绪暴躁有些话说错了,还望你莫要往心里去。”
顾宝珠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爷,您能恢复便是最好,那些事妾身从未放在心上。”
至于这些话是真是假,顾宝珠也不计较太多。
人生嘛,难得糊涂!
“你是爷的贤内助!”姜维谭握着顾宝珠的手道。
顾宝珠回了一个笑容。“爷,你好好养伤,甄大夫说了,让你不要乱动。”
“嗯。”
……
就这样治疗了半个月,之后姜维谭等人带着甄大夫一块,返回邙县又继续治疗了半个月。
“姜大人,你今日试试看。”甄大夫检查完道。
姜维谭深吸一口气,“嗯,甄大夫,那爷走了!”
看到甄大夫点头,姜维谭才动了动腿,往前走了两步,感觉有些不对,还是又向前走了一段。
“为何本官的腿,还是有点跛脚。“
姜维谭眼中满是焦急与不甘,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心的质问。
老大夫不慌不忙,缓缓说道:“大人,您的腿伤已然伤筋动骨,虽经老夫这段日子的治疗,比你之前的行动恢复了八成。但是,骨头上的伤势是不可逆的,之前老夫就提前告诉过大人了。”
姜维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之前心中带着期望,如今却是满心的失望,这样的打击,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甄大夫,你的意思是,爷这辈子只能跛脚了。”
甄大夫点点头,“姜大人,你的腿骨是断了,并且碎了,如今能恢复成这样,老夫已经是尽力了。”
姜维谭听后,不禁长叹一声,神情落寞,“难道就没有更快的办法了?本官实在难以忍受,走路一瘸一拐的,这样又如何能在官场立足!”
“爷,……”顾宝珠看他站不稳要上前搀扶。
姜维谭一把推开她,“不要靠近我!”
顾宝珠踉跄了一下,差点就摔倒在地。
甄大夫看他如此暴躁,皱了皱眉头,“也并不是没有法子!”
姜维谭顿时抬头看向甄大夫,质问道:“甄大夫,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说了本官的腿好不了,怎么如今又说有法子了!”
甄大夫说道:“老夫之前也见过一个天生跛脚的,此人平日行动看着就如正常人一般。”
“好了,甄大夫,你就不要废话了,本官不想听废话!”
“那人虽然天生跛脚,但,可以在鞋子上做文章!”甄大夫对他的态度也不以为意。
顾宝珠顿时来了兴致,“甄大夫,你的意思是……”
甄大夫直接说道:“既然现在姜大夫的腿是长短腿,那右边的靴子的底做高一点不就成了!”
顾宝珠立刻问道:“甄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腿不同长短,那鞋自然也可以高矮不同。”甄大夫回道。
顾宝珠立刻明白了,顿时一喜,随后又没了喜悦。
“可这样,不是让外人瞧出来了……”
甄大夫捋一捋胡子道:“夫人,女红你应该更懂,只要做在里头,外头看不出来不就成了。”
顾宝珠立刻懂了,顿时笑道:“多谢甄大夫,妾身明白了!”
姜维谭也明白了什么意思,这样真的行吗?
甄大夫满意地点点头,“夫人明白即可,那老夫就告辞了!”
“等等,甄大夫!”姜维谭喊道。
甄大夫停了下来,“姜大人,请讲。”
“你说的真的管用?”
见姜大人眼中的怀疑,甄大夫就据实以告,“姜大人,曾经有一个人就是如此,没人看得出来他的腿有问题。”
顾宝珠随即就道:“爷,只要试试就知道了。”
“来人,拿靴子和鞋垫来,将绣娘们叫来!”顾宝珠吩咐道。
“是!“
等人到了,顾宝珠就吩咐那些绣娘改了右边的一只靴子。
没多久就改好了,顾宝珠满心期待地将靴子,拿到姜维面前?
“爷,您试试这双靴子。”
姜维谭看着这双造型奇特的靴子,满脸狐疑,“夫人,这古怪玩意儿能穿?”
顾宝珠笑着解释道:“爷,您穿上就知道了,虽然样子有些丑陋,到时确定了再仔细做。
姜维谭半信半疑地穿上靴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缓缓走了几步。
感觉有些奇怪,又走了几步后,发现他的脚不跛了!
激动地道:“我的脚不跛了!”
接着又发现步伐也变得平稳了许多。姜维谭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夫人,我的脚不跛,哈哈!”
顾宝珠见他的腿也正常走路,也非常高兴。
“有法子就好,爷您的腿也恢复正常了!”顾宝珠对这双鞋子非常满意。
“嗯!”姜维谭眼含着希望的点点头。
甄大夫见此就道:“姜大人,姜夫人,既然事情解决了,那老夫就告辞了!”
“等等!”夫妻二人同时出声道。
“姜大人,夫人,可还有疑问。”甄大夫停了下来。
“甄大夫,今日的事,希望你不要传出去。”姜维谭嘴上说道。
内心已经想好了,到时派人放一把火,将甄府给烧个干净,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顾宝珠也跟着道:“甄大人,大人他在朝为官,腿不能有问题,此事就拜托你保守一二了。”
甄大夫注意到姜维谭的眼神,心里有些毛骨悚然。
“姜大人和夫人,你们二位放心,姜大人的腿已经痊愈了!”
心中也多了几分打算,打算回到甘州府立刻带着家人离开。
顾宝珠见他这么说,就吩咐道:“嬷嬷,你替我亲自送一送甄大夫,将礼给甄大夫拿去!”
“是,太太!”嬷嬷一声应了下来。
“夫人,不必了!”甄大夫婉拒道。
顾宝珠劝说道:“甄大夫,不必客气,这些谢礼就是应该的,您尽管收着。”
“那就多谢夫人的美意了。”
………
从此以后,姜维谭都穿着特制靴子出门,一点也看不出来跛脚。
让他重新找回了往日的自信,处理县衙的事务越发得心应手。
然而,这双靴子虽然能在表面上掩盖的缺陷,但长时间穿着,脚还是会感到不适。
姜维谭有时会因为过于劳累,腿伤处隐隐作痛。
顾宝珠也只能更加细心地,照顾姜维谭,每天都会为他按摩腿部,缓解疼痛。
同时,她也不断督促姜维谭,继续坚持治疗和康复锻炼。
顾宝珠的悉心照料下,姜维谭他的腿逐渐适应了,腿部的力量越来越强,走路和没受伤之前一样了。
他激动地抱住顾宝珠,“夫人,多亏了你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还有这双神奇的靴子,让我重新找回了信心,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顾宝珠笑道:“爷,咱们是夫妻一体。你说这些话,就显得有些见外了!”
姜维谭赞同道:“你说的对,爷要好好办差,这阵子县衙的事落了不少,现在也要处理起来了。”
……
之后姜维谭就开始处理邙县重建一事,朝廷也下拨了大量的银子,重建一整个邙县绰绰有余。
这么多的银子也让不少人心生了贪念,在姜维谭面前试探了几次,却都没能成功,让不少有贼心没贼胆的,心中扼腕不已。
姜维谭看到这么多的银子,也是十分的眼馋,但是,他的师爷手段一般,根本没主意让他吃一部分银子。
熊松和袁昶深瞧着姜维谭刚正不阿,便想拉他入伙,这样大家都能吃一笔银子。
几次下来,发现姜维谭刚正不阿,此事就暂时按下,私底下偷吃一点,虽然有点不过瘾。
结果后面被他们发现了,结果发现大家都差不多。
姜维谭在一次外出下乡时,不小心崴了脚,特制的靴子也掉落了。
周围人这才发现,原来县令大人一直以来都是跛脚。
此事很快便在官场中传开,就有人开始纷纷落井下石。
而更糟糕的是,退散传出邙县赈灾款被贪污一事,这件事朝廷得知消息,便展开了调查。
作为县令姜维谭,平日里虽然做事不够谨慎,账目不清,一时处在风口浪尖上百口莫辩。最终,他被革了职等候调查。
从县令沦为一介平民,姜维谭瞬间被打入谷底。
在这走投无路之下,姜维谭想到了自己的小舅子顾行晋。
姜维谭满脸的憔悴和疲惫,亲自登门拜访顾行晋。
吴管家一看到姜维谭,就暗道不好,果真被大人说中了。
还是热情的上前迎接道:“姑爷,您来了!”
“嗯,你们大人可在府里。”姜维谭颔首道。
吴管家想到大人的吩咐,“姑爷,大人不在府中,不过,大人提前交代了,您来了那就在府里等着他,大人回来了自然会见您!”
姜维谭点点头,“那就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