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步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手里的麦克风手杖偶尔轻点一下,嗒的声响在安静里显得格外刺耳。
淡金配色的西装袍角被风吹得拖地,像个不听话的影子,总想绊我一跤。
远处,中央广场的金色喷泉闪着光,几个天使在低声交谈,程式化的“愿圣光庇佑”飘过来,甜得像喂了蜜的台词。
我眯起眼,嘴角扯出个不服输的弧度。
两天了,这地方还是美得像个假的明信片,安静得像没人住,可我越看越觉得像个没信号的电台,播的全是白噪音。
两天前,我逛遍了天堂的“名胜”——广场的浮空雕塑、公园的光晕花海、图书馆的水晶书架。
风景华丽得晃眼,可天使们活得像Npc,礼貌得让我想翻白眼,高阶天使的冷眼更是让我牙痒。塞拉的规矩像根无形的绳子,勒得我胸口发闷:不能提地狱,不能说脏话,遵守秩序。
秩序?呵呵,在地狱,我可是把混乱当早餐吃的广播恶魔。
既然回不了夏莉客栈那熟悉的霓虹街头,不如在这云端养老院调个频道,播点不一样的动静。
克罗那句“玩得小心点”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像个坏掉的信号,但我才不管他看什么戏——我要让这天堂的圣歌跑调!
我停下脚步,靠在步道的栏杆上,手杖斜插在身旁,目光扫过广场。
昨天我就在琢磨,怎么给这死板的地方加点料。
比如,广场那群唱赞美诗的天使,嗓子甜得齁人,要是“无意”把他们的曲谱换成地狱的爵士乐,估计能让全场光环都炸毛。
或者再溜进图书馆,弄本禁忌区的书瞧瞧,天堂的秘密八成藏在那些红光书封里。
最好再“友好”地跟高阶天使聊两句,气得他们摔光环——那画面,光想想就让我胃里的不甘少了点酸味。
我低声自语,语气像在调试坏掉的收音机:“天堂啊天堂,你这电台太安静了,得换个频率……”
正盘算着,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伴着熟悉的哼唱,像小鸟在啄食阳光。
我转过身,果然是艾米丽,淡金色长裙晃得刺眼,头顶光环闪得像个小灯泡。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笑得像刚从花海里钻出来。
“阿拉斯托!好巧!我在天堂过得怎么样?舒服吗?喜欢吗?”她的声音甜得像灌了蜜,手还雀跃地挥了挥,差点拽到我的袍角。
我挑了挑眉,胃里像泡了瓶劣质酒,酸得冒泡。艾米丽这小天使,纯得像没见过阴谋的羊羔,估计以为天堂真是什么人间乐土。
我清了清嗓子,手杖在栏杆上轻敲两下,挤出个招牌笑容,笑道:“哟,艾米丽,下午好!天堂嘛,风景顶尖,广场的喷泉亮得能当镜子,公园的花海甜得像糖浆,图书馆的书架高科技得让我眼晕。住处也精致,挑不出毛病。”
我顿了顿,笑容加深,刻意绕过心里的真实想法——那些Npc一样的天使、虚伪的秩序、压得我喘不过气的规矩。
要是实话实说,估计她得吓得光环掉地上。
艾米丽眼睛亮得像点燃了星星,拍了拍手,说道:“真的?太好啦!我还担心你不适应呢!天堂是不是像个梦境?美得让人不想醒!”
她凑近一步,语气里满是真诚,像真心想让我留下来。我嘴角微僵,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飘回地狱的霓虹街头。
梦境?这梦境的滤镜拉得那是比城墙还厚喽。
可表面上,我只是耸耸肩,手杖一挥,语气轻快:“美是美,就是有点……太整齐了。我这人,喜欢乱中有序,你懂的。”
她歪了歪头,光环晃了一下,像是没听出我话里的弦外之音,笑着点点头,赞同似的说道:“嗯嗯,热闹!我可以带你去看更多的表演!广场的赞美诗超棒的!”
我差点呛到,内心嘀咕:那些个玩意儿?再听我得把耳朵焊死!
可看着她那张阳光般的小脸,我硬是咽下吐槽,摆摆手:“先谢了,亲爱的,不过我这两天逛得够多,圣光都快溢出来了。”
我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决定切入正题。
“不过,艾米丽,我有个小问题。你说……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地狱一趟?”
艾米丽的笑容僵住,眼睛瞪得像两颗混圆,她结结巴巴:“回、回地狱?可你不是刚来天堂吗?这儿不好吗?”
我叹了口气,手杖在地上重重一敲,语气里带点真切的怀念,道:“天堂好是好,可地狱有我的主场。夏莉客栈你知道吧?那地方没我这经理盯着,估计得炸成烟花。夏莉那小丫头一个人撑不了多久,我得回去撑场子。”
这话半真半假。客栈确实需要我,但更重要的是,我受够了这甜腻的空气和规矩。
地狱的混乱、血腥的街头、广播电台的滋滋声,才是我活着的频率。
艾米丽咬了咬唇,眉头皱得像个小包子,显然脑子转不过弯。
她低头想了半天,猛地抬头,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对了!我们可以去问塞拉!她是天堂的掌事天使,肯定有主意!”
我心头一紧,表面却挑了挑眉,挤出个僵硬的笑容。
塞拉?
那老女人,比地狱的契约还难缠。
可眼下没别的路,我总不能在这儿当一辈子天堂新晋吉祥物。
我手杖转了个圈,用着酸溜溜的语气说道:“好主意,亲爱的,那就麻烦你带路,不过,希望塞拉女士别直接把我劈成灰。”
艾米丽咯咯一笑,像是被我的玩笑逗乐,拉着我的袍角就往外走,同时边走边说道:“放心啦,塞拉很公正的!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
我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内心忍不住泛起嘀咕。
公正?我可不敢苟同,那老女人的公正,只是,相对于天堂而言,真细究的话估计跟地狱的账本一样黑!
可嘴上,我只是哼了一声,跟上她的步伐,手杖敲着地面,节奏像在给这场冒险打拍子。
浮空步道蜿蜒向前,白色大理石地面闪得刺眼,两侧的光晕花散发着柔和白光。
艾米丽走在前头,哼着小调,光环晃得像个小灯泡,偶尔回头朝我笑笑,像是怕我跑路。
我手握手杖,目光扫过路过的天使。
他们穿着淡金或纯白长袍,步伐整齐,嘴里念叨着“愿圣光庇佑”,眼神瞥过来时带着戒备,像在看一只不该出现的野兽。
我挑了挑眉,懒得理会,手杖转了个圈,假装欣赏风景,实则脑子里像电波滋滋作响,盘算着塞拉会怎么处理我这“地狱来客”。
步道拐过中央广场,金色喷泉的水柱冲天,化作光粒散落,赞美诗的调子从远处飘来,甜得像在灌糖浆。
我低声嘀咕道:“这地方,风景是好,可频率全错了……”艾米丽没听见,领我走向一条新的步道,通向一座浮空宫殿。
宫殿外墙是水晶和白金的混搭,折射出七彩光晕,门口站着几个高阶天使,穿着镶宝石的长袍,气场冷得像冰雕。
艾米丽朝他们挥挥手,笑容甜得能化冰:“我们来见塞拉大人!”高阶天使扫了我一眼,眼神里透着不屑,点了点头,示意放行。
我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们一眼,啧,这帮家伙,拽得跟地狱的债主似的,塞拉?那更不用说了。
步道尽头是座巨大的水晶门,雕刻着天堂创世的故事,门缝间透出刺眼的白光,像在警告我别乱来。
艾米丽停下脚步,转身朝我一笑:“到了!塞拉大人就在里面。别担心,她会听我们说的!”
我挑了挑眉,手杖在地上轻轻一敲,嘴角扯出个不服输的弧度,反驳道:“担心?哦吼吼,亲爱的,我见过的大场面比这儿的喷泉还高!所以还请你放心。”
可胸口却像堵了块铅,沉甸甸的。
塞拉的规矩像座山,这场会面,估计没那么简单。
我握紧手杖,跟着艾米丽踏向水晶门,脑子里闪过地狱的霓虹和克罗那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天堂的频率,我得调一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