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贤贵倒是把薛氏心里想,却又没说出来的话说出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你把鸡鸭鱼肉都配齐了,外加一个十八美女,那也不可能过得好啊,你还得……”
文贤贵话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又低头继续喝茶。
薛氏只是这段时间以泪洗面,人变得昏昏沉沉的,其实她也不傻,马上就追问道:
“还得什么?”
文贤贵把茶杯放下,看了一眼在天井外面待着的贾泰和贾兰兄妹俩,若有所指的说:
“要想你丈夫过得好,必须得让周副团长和孙局长先过得好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薛氏把自己的凳子挪上前一点,紧张的说:
“你说得对,那我再去买几只老母鸡,让周副团长和孙局长也过个好年。”
文贤贵叹了一口气,又压低声音说:
“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他俩是缺几只鸡的人吗?”
“不是,那他们要什么?”
薛氏真是糊涂了,文贤贵都已经提醒到这个程度,也不会把事情往深里想。
文贤贵也不想挤脓疮一样一点一点的挤了,索性直接说道:
“你得花点钱打点打点,让他们把你丈夫放出来才行啊。不然你过年送鸡,端午送什么?中秋送什么?冬至又送什么?你想一年一年的送,送到头发都白去吗?”
说到了这里,薛氏算是明白了,她瞪大眼睛问:
“花钱了就能让人出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什么事情是钱办不了的,我只说这么多,你要是懂,那就照着去做,这一两天周副团长肯定要出来的,到时我给你去说说好话。”
文贤贵说完,站起身就走。
薛氏惊呆在了客厅,等到文贤贵都离开蛮久了,儿子贾泰进来问:
“爹能不能回来过年啊?”
她才回过神来,咬了咬下嘴唇,坚定的说:
“今年不能,明年一定能,明年的端午节,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
钱财是身外之物,花钱能把丈夫赎出来,那就是倾家荡产,她也要这么去做。因为没有一个男人的家,那就是一个塌了墙的家。只要家完完整整的,钱又算得了什么?
黄静怡回黄峰镇没有回多久,腊月二十七回去的,住了一天,腊月二十九就又回来了。她倒是想过了年才回来,可是爹娘都不同意,说现在文家才是她的家,一定要让她回文家过年。
她没办法啊,只得闷闷不乐的又回来,回到了文家大宅门楼前,碰上了石宽和文贤莺,她本不想打招呼的,可是文贤莺却小跑着到了她面前,她只好停下脚步,等待文贤莺先说话。
“他舅妈,你回来啦,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呀?”
无论对谁,文贤莺总是这么客客气气的,在这家门口碰到了,又怎么能不打招呼?
黄静怡不喜欢说话啊,不过问了也得答,她说道:
“我娘家穷,没什么好东西给我带回来,就带了一些芋苗干,你要不要?要我分一点给你。”
这话说得文贤莺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石宽不想自己的妻子受尴尬,既然黄静怡都说出这样的话了,那不要白不要,即使是一些不值钱的坛子菜。
“芋苗干最好了,吃肉吃腻了,吃点这个最好。”
其实黄静怡只是不会说话,她对文贤莺并没有什么恶意。她爹是镇长,家里也不可能穷,她要回来时,大包小包的东西装了一大堆。她却一样都不想要,反倒是问有没有芋苗干。她不怎么喜欢吃肉,就爱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石宽的话让她一下子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样,脸上带起了笑容,说道:
“对呀,这个芋苗干不是很酸,放点辣椒一起炒,咬起来绵绵的,好吃极了。阿芬,你分一半给石宽,我要不了那么多。”
石宽还有点适应不了话多的黄静怡呢,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便没话找话:
“他舅妈,你这次回黄峰镇,那边有什么大事发生没有?”
“能有什么大事啊,还不是每天照常日出日落,不过二十七那一天,突然来了许多军人和警察,也不知道干什么的。”
黄静怡还挺热情,帮忙把那芋苗干分了出来,把原来的黄油纸撕了一半包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石宽一下子就有点紧张起来,忙问:
“你爹不是镇长吗?这么多人来了,肯定要你爹招待,他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都不找我爹,我爹想去问一下,还被孙局长赶开了。”
“这会不会是抓人啊?”
“不知道。”
“……”
和黄静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原本是要陪文贤莺上街买些年画的,黄静怡走进文家大宅后,石宽也不想去集市上了,对文贤莺说:
“我一个大老粗也不会选什么画,还是你自己去吧,免得我左右你的选择,买回来了不合你的意。”
看着石宽就要转身往回走,文贤莺一把就把人抓住,厉声问道:
“你要去哪里?”
“我回家啊,小颂文也不跟我,我想趁你出来了,多抱抱他。”
小颂文确实是不喜欢跟石宽,这几天慧姐回来了,反而喜欢跟慧姐,可能是因为有文心见的缘故吧。
看石宽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文贤莺就知道肯定是在说谎,她压低声音,认真的问:
“你是不是要去找罗竖?”
心思都被文贤莺看穿了,石宽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
“对,他有一本《隋唐演义》,我想问他借回来看一下。”
文贤莺还有一本《三国演义》呢,她觉得这种书男人最爱看,就给了石宽,可是石宽这么久了还没看到一半,她才不相信要去借什么书。石宽和罗竖之间的事,他也是知道一点的,就说道:
“罗竖是个好人,可我担心你和他走得太近,以后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麻烦。”
石宽知道文贤莺担心什么,他想了一下,坚定的说:
“放心,我就是我,不会是G产d。”
“那你去吧。”
文贤莺心里也知道罗竖做的事情是对的,只是她只想和石宽把这小日子过好,并不想什么轰轰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