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剑窟,静如死寂。
新道雷劫落下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天穹中仍有雷云不愿散去,仿佛天地本源尚在挣扎、愤怒、排斥……但它已无力阻挡——
那位立于峰巅之上的剑修。
周清风缓缓落地,黑发被雷光烧灼得微卷,衣袍残破,遍体鳞伤,然身姿仍挺拔如枪,握剑之手未曾颤抖半分。
“嗡——”
那回归到断剑形态的元初剑在他掌中轻鸣一声,如在回应主人的沉默,也似在告知天地:
剑道换主了!
这一刻,五域八州所有仰望着那青年剑修的强者,皆沉默无言。
道二,低垂眼睑,缓缓合掌。
孙不语与天九并肩而立,星辰在其眼眸中倒转,天机如卷轴展开,又徐徐卷回。
“天机已乱。”
“剑道重立。”
“此子……”
孙不语喃喃一语,终是叹息一声:
“已非此世棋子,而是……执棋之人。”
看来那混元盘是一定要给到周清风了,这样人族还能有一丝生机尚存!
“每逢大难,人族总有天骄走出,一己之力抗下万般劫难,故天道不喜,但天道无奈!”
钟文则静立于主峰观台之上,他的目光始终未移,自始至终都注视着那一道孤身迎劫的剑影。
他缓缓俯身,取起已重铸的“墨雨”,这柄历经万载的儒剑此刻已焕然一新,剑体隐隐浮现出两种气韵交融之迹:旧文新锋。
“这就是……新道所赐。”
“不是渡劫成功……而是重写了剑道!”
那元初断剑曾被他留在手里三千年,钟文也不是没参加过元初试炼,但只是第一关他就险些迷失,堕入混沌。
所以他也很很难想象,周清风和周青锋等人所见到的风景!
夏婉站在他身侧,一身雪衣沾满风尘,她低头望着掌中断裂的细白长剑,神情不悲不怨,反倒露出一丝释然的柔笑:
“我们……终究还是追不上他了。”
而此刻的剑宗,震动仍未停歇。
整个宗门境内,无论山巅、溪涧、殿阁、后谷,所有剑器尽数崩碎!
不是毁灭,而是重铸!
那一瞬,整个长宁州上空仿佛浮现一座“剑魂星图”,无数流光自破碎的剑器中升腾而起,环绕在主峰之上,宛若亿万剑修的意志,在礼拜那一柄“初生之剑”。
青锋也在其中。
这一柄陪伴周清风无数岁月、斩妖诛魔、破局立道的长剑,亦在雷劫落幕时,猛地轻鸣一声,自他腰间破空而出!
“锵——!!!”
那一刻,连雷云都随之一震!
只见——
青锋化作一道苍青剑芒,直直升空,与周清风掌中的“元初之剑”遥遥相对!
二剑并立,一古一今。
前者,见证周清风从少年执剑至今,踏破八荒、问鼎巅峰。
后者,则是人族剑道的原始本源、万道之始。
这一刻,苍穹震动。
元初断剑在劫后未损,反而在周清风意志的牵引下,开始发出从未有过的鸣响!
青锋之鸣苍凉清越,元初之鸣浑厚悠远!
两道剑鸣在虚空之中交汇,交融,旋转——
宛若两条迥异的命运之河,自时间尽头交汇在此一刻!
周清风缓缓抬手。
他望着漂浮于天穹之上的青锋,眼中映出自己这些年来走过的每一场血战、每一次破关、每一位故人……
然后,他执元初剑,缓缓斩向青锋——不是破剑,而是“相合”。
“轰——!”
剑鸣响彻天地!
所有人都屏息凝望。
众目睽睽之下——
元初断剑的黑金碎片开始从剑脊剥落,飞向空中的青锋。
青锋剑体之上亦升起点点金芒,仿佛在迎接那古老的传承。
剑器之间,并无雷火铸炉之法,亦无阵法催化。
但天地间,却有一种超脱了常理的——“剑意契合”——正在进行!
那是两把剑之间的交流,
是过去与现在的重合,
是传承与创道的对接。
——元初之魂,归于青锋!
黑金色的碎片化作一道道光焰,纷纷没入青锋剑体,而原本晶莹青蓝的剑锋,在这交融之下,缓缓浮现一道道宛若龙鳞般的古纹!
纹路深邃,每一道都蕴含剑魂之律!
“咔——”
青锋轻轻一颤,苍青色与黑金之光缠绕流转,最终剑身彻底融合为一体!
这一刻,它既是“青锋”,亦是“元初”。
是陪伴周清风走到今日的剑,
也是人族剑道初生时那柄“第一剑”。
这把新生之剑,甚至都不在“器”的范畴之内。
它是——道之具象。
“锵——!!!”
剑鸣震彻五域!
长剑归鞘,周清风轻轻按在腰间。
他未曾多言,闭目凝神,整个人气机沉静下来,仿佛在与这新生之剑彻底契合。
须臾——
一缕细不可察的剑意,自他体内浮现!
那是来自他元初试炼所铸出的全新剑道体系的核心。
这一刻,所有回归的九境强者,忽然感受到天地间“剑意”的规则变化!
他们纷纷变色,其中一位道祖更是失声大喊道:
“借道演法,他这是要借新道余威创造出新的无上剑技!”
“这到底是何等的才情,当真是人族第一剑修!”
他这第一剑修的称呼一出,钟文等人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满,心中早已默认!
有的事是要去争的。而有的事要做的只有认可!
下一刻。周清风睁开眼,眸光之中,静静浮现出两道新生剑意的烙印:
第一式,逆锋!
——意在不顺天、不服命、不惧敌、不惧身毁,只为一意孤行,向死而行。
此剑,不为胜,不为存,只为——不可退。
它是周清风融合“观魔”所得,也是他所有破境之战中的精魂凝聚!
第二式,万象!
——观山为骨、海为形、风为势、日月为恒、草木为灵、百兽为争、天地为轮、人族为魂!
剑之大成,万象归锋!
这一式,是周清风悟尽元初世界、融万象于一刃的终极一剑!
此剑——无式即式,万法归一!
“便一同加入我的剑经之中!”
周清风的表情十分的平静,这创造无上剑技之事,诸多强者是第一次见,可对他来说,已经经历过数十回了,就连剑经都整体翻新过一次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静静望向远方。
此时,道二的身影已然降临主峰观台。
他负手而立,望着那少年般身影,眼神难得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沉思。
“你该来一趟道宗了。”
他语气温和,不似昔年峻厉如山的人族至尊。
“有些东西,需要由你来定夺。”
周清风点头。
剑宗之事已毕,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一下收获!
“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