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海面逐渐恢复了平静,狂风不再肆虐,云层也渐渐散去,天空重新露出了湛蓝的颜色。
陈焕站在船头极目远眺,后方的海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三佛齐战船的踪迹。
他心中稍安,但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发出信号,统计一下受损情况!”
命令一下,船员们迅速行动起来,各种信号旗在桅杆上翻飞,传递着陈焕的指令。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各船的情况就被汇总到了陈焕面前。
丁宇恒面色凝重,“五艘船受损严重已无法继续航行,船上的人都安全转移到其他船上,有六人失踪,三十一人不幸遇难。”
陈焕听后不禁叹息一声,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失踪的人几乎不可能生还。
“还好我们早有准备,否则今天恐怕难以逃脱这场劫难,不过三佛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丁宇恒摇了摇头,“我们的船速比三佛齐快,他们刚才吃了这么大的亏,应该不敢再贸然追上来。”
陈焕回头看了看后方平静的海面,稍稍松了一口气,“那几艘破损的商船还能不能修缮?”
丁宇恒再次摇头,“还是算了吧,那几艘船破损得太严重,修复起来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抵达吴哥的港口之前我们不能轻易靠岸,以免被三佛齐的人发现。”
“哎!还好金银珠宝都在战舰上,一下损失五艘商船,这趟生意可损失不少!”
丁宇恒安慰道:“能安全返回已经很幸运了,北面还有三佛齐的一个港口,我们尽量远离快速通过。”
陈焕忧心忡忡,“希望前面没有三佛齐的水军!”
向北航行了不到五十里,正当众人心情稍缓之时,了望手突然大喊:“前方发现三佛齐水军舰队!”
陈焕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迅速登上高处查看,只见前方二十余艘战船正呈扇形展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丁宇恒眉头紧锁,“真是阴魂不散,看来三佛齐人早有准备,传令下去,各船保持阵型准备战斗!”
船员们立刻紧张起来,纷纷各就各位握紧武器。
副指挥使一脸担忧,“我们的强弩已经用完,箭矢也不多了,只怕无法远距离杀敌!”
丁宇恒沉默片刻,摆了摆手,“无妨!敌人战船比我们矮了一大截,船体也没有我们的战船坚固,攻击手段有限,直接冲撞过去就行,用拍竿和长枪阻止敌人登船。”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弟兄们,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日咱们就拼了!”
两艘战舰打头,二十艘商船在后,朝着三佛齐水军舰队冲去。
传令兵大声道:“指挥使,对方要求我们停船进港。”
丁宇恒冷哼一声,“告诉对方让开,否则就开战!”
传令兵打出旗语,“指挥使,对方没有回应!”
“那就不必理会,所有士兵就位,准备战斗!”
三佛齐战船见唐军船队速度越来越快有直接冲撞的意图,吓得纷纷避让,可惜为时已晚。
三佛齐将领吓得大喊:“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稀稀落落的箭矢大多数落入海中,少数插入了船板,并未对唐军造成太大损伤。
砰砰砰...
两方船队碰撞在一起,挡在两艘战舰前方的三艘三佛齐的战船瞬间出现裂痕,一艘小船直接被撞得解体,士兵落入海中痛苦哀嚎。
另外两艘三佛齐战船抛出带钩的大网勾住唐军战船的船舷。
唐军士兵们齐声呐喊,挥舞着长枪和拍竿将试图登船的三佛齐士兵纷纷击退。
三佛齐人不甘示弱,凭借着人数优势不断地发起冲击,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回荡在海面。
丁宇恒沉着冷静,大声命令:“莫要纠缠!砍断钩网冲过去!”
几名士兵得令,用砍刀将大网砍断,摆脱与敌舰的纠缠继续前行。
后方的二十艘商船从战船冲开的口子陆续穿过。
三佛齐水军都是小船,没有投石机,没有火油,除了发射箭矢没有其他手段,只能眼睁睁看着船队渐行渐远。
李侃一路风尘仆仆视察民情,历经数月终于在九月十五抵达长安。
还未等恢复精神,陈焕的奏报便递到了他的面前。
李侃面色一沉,心中涌起一股怒潮,“这才消停了没几年,三佛齐竟然又开始作妖了!”
王抟脸上露出了忧色,“这个陈焕也太胡闹了,明明可以破财消灾,为何要刀兵相见,三佛齐扼守着海上要道,以后的海上贸易岂不是要大受影响?”
李侃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朕旨意,命广州水师即刻整顿,准备出征三佛齐!朕要让他们知道,我朝威严是绝对不可侵犯!”
王抟脸色微变,连忙劝阻道:“陛下三思!三佛齐远在数千里之外,水师出征不仅耗费巨大,海上作战变数颇多,风险实在太大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郑凝绩也附和道:“是啊陛下,三佛齐几次遣使奉贡,与我朝的关系一直还算和睦,此次他们突然犯难想必是国内发生了变故,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贸然出兵恐怕不太妥当。”
杨行密进言道:“陛下,劳师远征区区岛国很不划算,不如先派遣使者前往三佛齐晓以利害,若他们肯赔罪并保证不再骚扰我朝商船便可免去战事,若他们依旧顽固再出兵也不迟。”
李侃点了点头,“杨尚书言之有理,那就两手准备,即刻选派得力使者前往三佛齐问罪,传旨给肖久烈,将渤海的一万水师调往安南休整,在安南征召一个师的步军,明年讨伐三佛齐。”
杨行密一脸惊讶,“三佛齐若肯认错,陛下还要出兵?”
李侃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神色郑重,“三佛齐扼守海上贸易要冲,若不将其收服,海上贸易始终如鲠在喉。”
“此次他们敢公然挑衅若轻易放过,日后必更嚣张,朕出兵一来是为此次商船被袭之事讨回公道,二来是为我大唐海上贸易长久安稳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