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寒居高临下俯视着景念,抬手“啪”的一声在他脸上甩了一个耳光,用来遮挡容貌的面具应声掉落。
他嫌弃的皱起眉,踢了景念一脚,“狼心狗肺的丑东西!”
景念一声不吭,任由面前的人对他打骂。
突然眼前凛光一闪,舟渡寒惨叫一声,魂体被灼烧的冒出白烟。
江玦把景念死死护在怀里,对舟渡寒怒目而视。
舟渡寒看着江玦,眼底流露出恐惧,慌张道:“又……又是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玦顶着舟渡寒的躯体,眼中充满了怒火,他轻轻一侧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舟渡寒,“我想做什么?我想将你剥皮拆骨,打入十八层地狱!”
看着自己的爱人在眼前被如此对待,无论换做谁都不能冷静。
江玦用剑指着舟渡寒的魂体,深恶痛绝道:“我本想留你一命,待你阳寿用尽便送你去轮回转世,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自己的躯体拿剑指着自己,舟渡寒只觉惊悚,他害怕江玦这次来真的,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景念身上,嘶吼道:“景念!你还愣着做什么!这个假东西要杀了我!快阻止他!”
本就在江玦怀中不停挣扎的景念听到舟渡寒的话,更是拼尽全力推搡禁锢自己的胳膊,却因力气太小,对方纹丝未动,急得他不断发出“啊啊”的声音。
感觉到景念的挣扎,江玦僵硬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心道:“对不起阿念,我不能容忍他一次又一次伤害你。”
突然胳膊一痛,江玦下意识放松了力气,景念趁机挣开束缚跑到舟渡寒身边。
江玦发现景念用来刺他的竟是一块瓷片,看颜色应当是景念从他的宝贝箱子里拿出来的。
此刻江玦的心比被刺伤的伤口还要疼。
“阿念……”
景念张开双臂挡在舟渡寒面前,一副誓死守卫身后之人的模样。
“原来大名鼎鼎的神将江玦,也会为情所困。”
舟渡寒身边骤然出现一个身着白袍的高挑身影,这人以黑雾掩面,如黑夜中索命的冤魂恶鬼,声音也模糊不清,显然不想叫人认出是谁。
江玦冷笑一声,“我就知道舟渡寒没这么大的本事自己跑出去,原来是有偷钥匙的老鼠。”
白袍人依旧用模糊不清的话语回答道:“将军谬赞,自古成王败寇,咱们还没交手,又怎么知道你我谁是老鼠呢?”
江玦扬扬眉,“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打赢我?”
虽然话是对那白袍人说的,但江玦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舟渡寒。
白袍人挥手施展结界,把舟渡寒和景念牢牢罩在其中,“就是你本尊来了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侵占凡人躯体的一缕残魂?”
“我犯的错自会有人审判,就不劳你费心了。”
江玦挥剑直冲着舟渡寒和景念而去,白袍人见状唤出武器阻止他。
白袍人的武器上都覆盖着一层黑雾,可见他有多想隐藏自己的身份。
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舟渡寒那边,毕竟江玦此行的目的都在那,万万没料到后面还藏着一个。
司禄从背后偷袭,直将白袍人击倒在地滚出去好一段距离。
“你也说了,成王败寇,不论手段!”司禄站在原地抱臂洋洋得意道。
白袍人恨恨从地上爬起来,眼见江玦已经打破了结界,抓住了舟渡寒。
“你们神界养条狗都随主,一个比一个龌龊!”
他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折在这,便远远瞪了司禄一眼。
隔得这么远,那人脸上还覆着一层黑雾,司禄都能想象到他此刻是多么咬牙切齿,于是轻蔑笑道:“那你主子又是哪条狗啊?”
白袍人明知他是在拖延时间,不敢继续跟他扯皮,怕还有什么后招等着。
他装作还在思考退路的样子,趁着司禄不注意快速从袖中放出一只火鸟,转头劈开时空裂缝钻了进去。
司禄刚想阻止火鸟飞出去又瞥见白袍人劈开时空裂缝,两头相顾之下他哪个也没来得及阻止,他的法术触碰到火鸟的前一秒,火鸟便在空中炸开了花。
司禄暗骂了一声,只得回头去找江玦。
他们三人还在不停拉扯,舟渡寒没了靠山吓得瑟缩在地,江玦则站在原地被景念毫无力气的拳头攻击。
司禄凑到江玦耳边低声提醒道:“那家伙放出火鸟通风报信,鬼界马上就来人了,快解决了他!”
方才白袍人放出的火鸟是鬼差勾魂时联络所用,一旦魂魄有异,鬼差便迅速放出讯号向鬼界请求支援。
司禄提醒江玦现在杀了舟渡寒,即便鬼差来了也只能带个毫无作用的死魂回去,而且像那种鬼界的小官差,也没必要为了一个消散的死魂而得罪身居高位的神官。
可倘若舟渡寒还活着,鬼差便不能阻止他申冤。
按照天道的律法,任何种族都不得肆意剥夺其他生灵的性命。
江玦握剑的手紧了又紧,恨不得融入血肉当中,他看着景念想保护舟渡寒而又无助的神情,那颗凡心悄然破碎。
景念自始至终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声音,他不过是个鸠占鹊巢享受着偷来温暖的假货罢了。
若是没有舟渡寒的这副皮相,怕是景念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江玦最后一次抱住景念,贪恋怀中的温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对不起……”
白光乍现,舟渡寒的身躯瘫倒在地。
没了魂魄的躯壳,没了躯壳的魂魄互相融合——一切回到原点。
司禄也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结局,江玦走的竟是如此决绝。
他眼疾手快劈晕了快要醒来的舟渡寒,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好整以暇的等着闻讯赶来的鬼差。
鬼差检查过后确认在场凡人的魂魄都没问题,司禄给方才的白袍人扣上一顶传假讯的帽子。
“他是阑珊城的人,劈开时空裂缝逃走了,放出火鸟就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建议你们抓紧回去向你们君上禀报。”
司禄真假半掺的忽悠鬼差,但他大部分说的都是真的,有能力劈开时间裂缝,只有阑珊城一脉能做到。
鬼差一听“阑珊城”三个字登时吓出一身冷汗,现在整个鬼界都知道君上对阑珊城深恶痛绝,前四鬼使便是因为与阑珊城勾结谋害君上被处以极刑。
“是,多谢司禄星君,我等这就回去禀报君上!”
司禄摆摆手,“小事小事,快回去吧,别耽误了要事。”
鬼差再次谢过司禄以后便着急忙慌的回去了。
瞧着鬼差匆匆赶来却扑了一场空,幸好也带回去一个重要消息,司禄叹息道:“干活的都不容易啊。”
余光瞥见跪在舟渡寒身边慌乱的景念,司禄也没辙,既然江玦都一走了之,那他更没有立场留在这了。
“他没事,只不过醒来会忘掉被夺舍的事。”
司禄看他可怜的份上多提醒了一嘴,景念是个哑巴说不了话,留着他的记忆也无妨。
也不知景念听没听进去,仍是跪在原地守着舟渡寒。
司禄摇摇头,收拾好战场回去找初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