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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夏侯霸用陈泰之计,分兵两路突袭广石关。

广石关虽然叫“关”,实则只是一处简易的军事据点,其防御属性要比武兴这种依靠地势而修的关隘有不小差距。

毕竟自曹刘汉中之战后,此处的重要性一降再降。

所以在魏军突然出现时,句安直接就降了。

句安是识时务的。

归正后,他当即献上陈仓道一带的蜀军布防图,并透露了一些关键情报。

夏侯霸和陈泰发现,武兴关的南面即便不如北面那么坚固,但也有城墙和护城河,不算特别好打。

由于害怕阳安关攻陷的消息已被武兴关守将探得,而提前做好防御部署,监军荀霬献上一策——让士兵换上蜀军衣服,诈开城门。

夏侯霸觉得可以一试,诈不开再攻就是了呗。

结果就发生了眼前的一幕。

一念之差,李韶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城外的“汉军”几乎没给守军反应时间,瞬间一拥而入,干净利落地控制了城池。

这哪里是败军啊?

直到被五花大绑送到句安面前时,李韶才发觉眼前的“汉军”士兵虽然穿着汉军的军服,却是操着一口雍凉口音。

准确来说是安定话,只见一彪形大汉阔步走到句安身边,随即攀谈起来。

“胡将军,此处顺着西汉水南下约150里,便是阳安关了。”

“阳....阳安关?”胡奋怀疑自己幻听了。

句安连忙反应过来,解释道:

“汉....蜀军内部一般是这么叫的。陈仓道上的那个是以前的阳平关,现在叫阳安口。而金牛道和西汉水处的叫阳安关,或者直接叫关城。”

闻言,胡奋捋着胡须琢磨起来。

这就是天下分裂时间久了的坏处了,他国的某些地名经常改来改去,而作为一个外国人,胡奋还是习惯性用汉末魏初的叫法。

比如阳安关不仅改了实7际的位置,还起了个更为直接的名字——关城。

而白水关蜀人称为“关头”,昔年法正曾对刘备说:“鱼腹、关头实为益州祸福之门”。

鱼腹是永安,关头则是白水关。

“这下就说得通了。”胡奋忽然自顾自地嘀咕一句。

句安却是不解:“什么说得通?”

胡奋摇头道:“没什么。”

他今年虽然只有三十岁,但早在十六岁那年他便以一介白身的身份跟随当今天子远征辽东,后又在军中摸爬滚打十余年,作战经验是相当丰富的。

之前在轻松攻克阳安关的时候,胡奋便产生了疑惑:为何蜀军在这样紧要关隘的防御如此薄弱?

而前几日休整的时候,他在研究地图时又多了新的疑问。

如果蜀军的防御重心放在阳安关(原址)上,该如何抵挡来自武都的军队?

邓艾若是攻下武都再克武兴,便可顺着西汉水一路南下直抵葭萌关,根本不用理会汉中。

这未免让敌军插入得太深了吧。

按理说应当在金牛道和西汉水设有一座关卡,如此才能同时挡住汉中、武都两个方向的敌军。

所以,句安口中的这座关城才是入蜀的关键,那里必然会遭遇蜀军的顽强抵抗,绝不会像之前那么轻松。

至于白水关不是他们这一路军要考虑的,那座防的是阴平方向。

胡奋揉了揉太阳穴,发觉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念及于此他转头看向句安,勉励道:

“征西将军已向天子上表,表你为冠军将军。好好表现,若还能建功,我料想天子是不会吝啬的。”

句安连忙点头称谢:“谢胡将军抬爱。”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咆哮:

“句安狗贼!”

听得此言,句安先是一愣,显然是感到心虚。

但很快,他又故作镇定地说道:“李韶,识时务者为俊杰,巴蜀自刘焉时算起都割据几十年了,已经够本了。”

“如今中原有圣朝,何不乖乖归顺,早日让天下重归一统,你我也能解甲归田,过太平日子。”

“啐!”李韶吐出一口血沫,这是刚才被俘时他不老实,挨了魏兵几记胖拳。

“先不说别的,我只问你,卫将军待你不薄,你如此作为,良心过得去吗?”

句安笑了,大声质问道:“你怕是忘了,那年北伐,姜维弃你我于不顾这件事......这难道也叫不薄?”

“你又忘了咱俩是活下来的吧,妈的,老子差点就要吃.....”

话到此处,句安顿住了。

李韶也哑然无语。

那一役姜维没有来支援,而是“围魏救赵”逼魏军撤退。

但以李韶对姜维的了解,若当时魏军坚决不撤,继续围困的话,姜维大概率会把他们当做弃子。

到了那时,他二人除了投降和赴死,别无选择。

不过人与人是不同的,老实说李韶当时也想过投降,但那是真到走投无路时,才选择给将士们一条活路罢了,而绝非这般没有气节!

此刻,李韶心灰意冷,缓缓垂下了头。

句安看着他,好言劝道:

“李韶,我比你痴长几岁,你我又共事多年,我不愿让你白白去死。胡将军说了,只要你愿意归顺,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你!”

“多说无益。”李韶抬起头,淡淡道。

“你!”

人心都是肉长的,句安方才说得都是真话,但见对方如此愚忠,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以为你坚持了,大汉就能复兴吗?别他妈傻了!大势所趋,没有人能够阻挡!”

“你这话,仿佛是在掩饰你的胆小懦弱。”李韶反驳一嘴,又道:“故左将军(句扶)是何等的英雄,却出了你这样的族人!”

“我,我这是让将士们不做无畏的牺牲,是在救他们的性命!”句安大声辩解,只有这么说他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

李韶冷笑道:“呵呵呵,你以为大汉的所有人都像你这般软骨头么。”

句安不语。

他叹了口气,沉吟良久:“你可听过‘处大国无患者,恒多慢;处小国有忧者,恒思善’?”

“不懂。”

李韶是个纯粹的武夫出身,在十年前做校尉之前还是大字不识一个。

而句安是巴西郡汉昌句氏这样的大姓出身,虽不及那些蜀中士族,但勉强算是文武双全。

句安道:“这是光禄大夫谯公《仇国论》里写的,意思是:大国的能力强,才可以去讨伐别的国家。小国的国力弱,就应该体恤黎庶的疾苦。”

“汉国本就国力凋敝,百姓疾苦,却连年攻伐人家,你我随卫将军北伐这么多年,你不会不清楚的,都是徒劳罢了!”

“够了。”李韶不愿再听下去,只道:“我相信,为大汉尽忠者,绝不止我李韶一人。”

“你太天真了。”句安冷哼一声:“在大势面前,哪来的那么多忠贞之士!咱们走着瞧....”

他顿了顿,长叹一声:“唉,但你应该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