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教母好像在难过呢，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毕竟你跟妮拉这么像，又都没有双腿。”
许沉舟来到洛酒身边，他隔着网温柔地抚摸着洛酒的脸颊，深情款款地描摹着这夜夜出现在他梦中的脸。
然后，他突然紧紧抱住了她，像个孩子一样呢喃：“妮拉，我真的好想你。”
约西亚半垂的眼睑一跳，继而继续沉默。
抱过之后，许沉舟将洛酒拦腰抱起。
“老安，把这里处理一下，按执事先生的要求，给今天这里所有人注射解毒剂。”
说罢，他便抱着洛酒走上二楼主卧。
“是，首府。”老执事颔首回答。
许沉舟一路带洛酒到了房间，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
房间昏暗一片，只有从没完全闭实的窗帘中透出来的一点微弱月光，落在他修长又寂寥的身影上。
洛酒浸身昏暗环视这儿好几圈，确定这间房是根本没有装灯，而非故意不开灯。
这个人晚上竟然不开灯的？
“教母不必惊讶，这是我故意设计的。”许沉舟展眉微笑，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没了在外时的病态，含着的竟是让洛酒满身不自在的温柔。
“躺在这样的环境，会让我有种妮拉还在我身边的感觉。”
许沉舟脱下外套躺在洛酒身边，他抓住她冰凉的手，侧过身子静静凝视着她，
“我当年和妮拉半夜呆在鱼仓的时候，四周也是这么黑，只有从木船的缝隙透进来的月光为我们照亮。海水很冷，有时是我抱着她，有时是她抱着我，但总归是她抱我多些。”
“呵呵，你说可不可笑，我这一生给过我最多温暖的人，居然不是人。”
许沉舟又靠洛酒近些，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妮拉，我好想你，你口中更好的未来，真是一点也不让人开心。”
他这时竟像个脆弱的孩子，声音发闷，却能叫人听出其中无限的疲惫和哀凉。
洛酒心中腾起一点异样，“首府......”
“叫我沉舟。”
于是不自然地改口，“沉舟。”
“干嘛？”许沉舟抬起头来，像一只慵懒的小狗，倦倦地望着她。
更不自在了，这简直跟她进来之前设想地完全不一样。
洛酒抿了抿唇，努力找回节奏，“我似乎知道你为什么吃了那么美味，却始终找不回那个味道了。”
许沉舟：“为什么？”
“因为——”
卧室门被砰地一声撞开，约西亚满身杀气地走了进来。
他蔚蓝的双眼在黑暗中熠熠璀亮，冷然替洛酒回应了后半段。
“你爱上了那个鲛人。”
这突然的搅扰，让许沉舟再次充满戾气，他开口唤老安，老安却捂着胸口颤颤从约西亚身后走出，他口中流着血，“首府，对不起，我刚叫人给他们注射解毒剂，这个人就......”
老执事又咳了几声，彻底倒了下去。
许沉舟表情一急：“老安！”
“首府莫慌。”这时，洛酒从床上坐来，盈盈笑脸的姿态，与之前判若两人，“我的执事向来尊老爱幼，您的老执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不会有事。”
“该死！”许沉舟发觉自己中计，想从抽屉拿枪，可拉开的抽屉却被约西亚一脚踢合，他未来得及收手，手被抽屉夹住，五根手指断了四根。
“啊！”许沉舟一声痛呼，连忙将手抽出来，他从痛苦中挤出一抹疯狂，“教母与您的执事在我府里演戏，还好玩吗？”
约西亚推来轮椅，将洛酒拦腰抱起重新放在上面。
洛酒讽然将许沉舟望着，“与人类接触之后，我发现你们身上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再恶毒的人，经由某一时刻，也是会爱的。”
“最近首都诱拐案频发，我想首府的老执事一定知道为什么。老执事能够把无辜人削成人棍投喂鲛人，但出于对你的爱，哪怕真的听力不佳，却不会告知你。”
“而曾经手刃血亲和爱人的杀人犯，又怎么会有人想到，他竟是能念一个死人念了这么多年呢？”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听得许沉舟先是惊怔，后便大笑起来。
“哈哈，原来教母全都知道了。”
“是啊。”洛酒长叹一声，余光向约西亚不悦地一瞟，话中有话：“不过虽是演戏，但多少都会有点真情实感，我说对吧，约西亚？”
约西亚避开这个问题，只说：夫人，按照您当初的计划，全部人已经完成解毒剂的注射。
——时间回到二人在老执事的带领下去往正厅的路上。
“夫人确定要这么做吗？万一首府不上套，或者我赶不及去救你呢？”
在处理完薇薇安那儿的事回到洛酒身边时，故意干扰了老执事助听器信号的情况下， 这才是约西亚问的第一个问题。
洛酒双手交扣放在膝盖上，食指的绿钻戒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你见过穷途末路的赌徒吗？押上所有筹码，赌不可见之未来。开牌前的疯狂炽热与开牌后的失落颓废交织在一起，简直精彩绝伦。”
“可他们不知道，其实胜负早在一开始就被定好了，这场赌局，我让谁赢谁就赢，我让谁输谁就输。”
她看着手上的戒指，指腹摩挲着钻石精致的切面，“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无论是首府，还是那个贱人，都只能按照我的规则走，因为胜负在我，我才是上帝。”
约西亚没再回话，他推动着轮椅缓缓前进，路过庭院的喷泉时，侧目看了一眼，喷泉雕塑是由洁白的大理石雕刻出的正在嬉戏的天使。
多讽刺，地狱里的污秽之物正在神明的使者面前，自称神明呢。
可他的心底，却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酥痒之意，像是被蜘蛛爬过，细腻的蛛丝绕着心脏一圈又一圈，慢慢攀爬，直至将他整颗心全部包裹住。
神明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这颗象征着高维无限智慧的心脏被蜘蛛包裹住，会发生很多难以控制的事。
必须要做点什么，来阻止这种可怕的悸动。
于是他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也是许沉舟派去跟踪他们的间谍，听到的第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们在洛家排练过很多次。
【夫人，您手上的这枚绿钻戒指并非您最昂贵也并非您最喜欢的饰品，为什么回答首府问题的时候，您要一直盯着它看呢？】
或许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真的有点真情实感的代入吧。
不过，
有哪个成功的演员演戏的时候，会不入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