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聂南深这才抬头看她,只见她一双杏眸直直的盯着他,紧蹙着的眉心倒将那张精致的脸蛋添了几分鲜活。
他低头在女人额头亲了下,低声宠溺的笑,“乖,上去把衣服换了,然后下来吃饭。”
她眉心拧得更紧了,不过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厨房。
等她换洗完下来之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聂南深给她盛了一碗汤,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浅浅的抿了几口,聂南深一直看着她将汤喝下去大半,才重新坐回位置上开始吃饭。
大概是饭桌上太过安静,她又没什么吃饭的心思,漫不经心的就找了个话题,“你对靳斐元,有多了解?”
聂南深头也没抬,“在我这里打听别的男人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她顿了顿,斟酌的问,“你们之间有过节?”
“不算。”
“怎样才算?”
聂南深这才抬起头来,见她碗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
四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味道更不用说。
聂南深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往她碗里夹了道菜才缓缓道,“两年前给良黎投资的项目,他从中做了些手脚,简单收拾了下。”
言晏动作一顿,看着碗里的菜,轻笑,“靳胜林不是对那个女人百依百顺吗?他为什么要阻碍你的投资?”
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间点应该是良黎最困难的时候,靳家没理由不仅不帮还反踩一脚。
聂南深扫了她一眼,“靳斐元是靳胜林独子,他母亲朱琳是临城的名门之后,不过在十几年前就因癌症去世了,自那之后靳斐元一直跟着朱家二老,直到前几年朱家二老也相继去世,他才开始跟在靳胜林身边开始做事。”
前几年……也就是说,靳斐元才跟着他爸不久,靳胜林就和良黎重新勾搭上了——哦,不,或许这么多年里两人从未断过联系也说不定。
她没什么意外,“难怪。”
“靳斐元不是个善茬,”聂南深盯着她,“别指望利用他对付良黎。”
“是么。”
没说好或不好,只是她能感觉得出,那个男人对她似乎有种刻意的接近感。
聂南深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皱眉出声,“放心,他喜欢的不是你这挂。”
言晏挑了下眉倒是来了点儿兴致,放下筷子单手撑上下巴,“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她就这么笑脸盈盈的看着他,男人眉心拧得更紧了,语气也微冷下来,“他喜欢什么样的都和你没有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
见他不肯回答,言晏也没追问,“随便问问而已。”
低头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聂南深看着她专注的脸蛋,薄唇微微抿紧,他从未觉得她会看上像靳斐元那样的男人,但是当从她口中听到关于别的男人的话题的时候,心底还是忍不住升出防备。
哪怕他清楚的知道以她的性格和教养,只要户籍上还显示着已婚两个字,她就不可能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和纠葛。
晚餐结束,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言晏起身就准备上楼,中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对了,”她回过头,“江城有个叫魏立群的,你认识吗?”
佣人正在一旁收拾碗筷,聂南深眉梢一挑,“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啊,”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有些困的样子,“只是想我在江城这么多年,似乎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聂南深看了她半晌,才出声,“临城金融巨鳄,大半个临城的商业都与他有经济往来。”
临城?
“哦。”她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转身朝他摆了摆手,“我回房间睡会儿,没什么事不用叫我。”
聂南深看着女人上楼的背影,“嗯。”
书房。
电话那端传来林秘书的声音,“聂总。”
“说。”
“下午靳斐元和夫人似乎起了点冲突。”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闻言眉心拧起,“怎么回事?”
“准确来说,应该是和夫人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叫唐唯的女生起的冲突。”
林秘书将今天中午发生在咖啡厅的事情都叙述了一遍,聂南深沉默了一会儿,“什么卡?”
“靳斐元的私人卡,下午夫人往里面汇了五十万。”
聂南深心底冷笑,什么年代,赔点钱还用得着给卡。
他没说什么,“我知道了。”
然后挂了电话,没什么表情的回到桌后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第二天,言晏来到工作室的时候宋秘书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宋秘书将一份资料递到桌上,“封立群,其公司在临城算首屈一指的金融龙头,基本各个企业都与他有资金融通的业务,”顿了顿,“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
言晏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来,“继续。”
“从前年到去年下半年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我发现临城有几个涉嫌私自挪用资金转移海外的老总与他多少都有过来往。”
“结果呢?”
“都因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了。”
“证据不足?”女人好看的杏眸微微眯起,她拨弄着手里的资料,勾唇浅笑,“那……靳胜林呢?”
宋秘书一怔,“他们之间确实有密切的资金往来,不过目前还没查出什么端倪。”
没有查出……但不代表没有。
言晏看着桌面上的纸张,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资料,不管靳斐元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告诉她这个人,圈套也好,陷阱也罢,要想从中找到靳胜林的破绽,她或许还得亲自跑这一趟。
在考虑了一个上午后,她还是给宋秘书打了电话,“帮我查一下魏立群哪天有空出来的行程。”
“好。”
她起身来到窗前,约莫等了十分钟后,宋秘书回了电话,“他这个月只有一天是私人行程,就在下周,恐怕不大好约。”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下周临城,我和你一起过去。”
言晏转过身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办公室的男人,半晌,笑着的挂了电话,“好啊。”
聂南深来到她面前,手指扣上她的下巴低低的笑出了声,“就在等我这句话?”
她不会无缘无故问他是否认识某个人,既然问了,就清楚他一定会去查。
她垂眸,唇边挂着淡笑,半分没有被揭穿心思的窘迫,“我人微言轻,他未必会见。”
“聂太太这三个字的分量,谁说轻?”他手上加了力道,但也只是让她抬起头来,眉眼间都透着明显愉悦的痕迹,言晏面不改色,“那你帮我约他,我自己去。”
“傲娇。”聂南深好气又好笑的掐了她一把,转身就走到办公桌前用座机打了秘书室的电话,“帮我订两张下周去临城的机票。”
言晏摸了摸刚才被他捏痛的脸颊,眉心皱在一起,聂南深挂完电话回来,搂着她的腰就往外走,“放心,我自愿申请的,不会算成人情扣在你头上。”
她敛眸没出声,走了两步,却还是停了下来,“可是看上去,你似乎比我更迫切。”
两人停在办公桌旁,聂南深扫了眼她桌上的那堆资料,然后对上女人黑白分明的眸,“既然是刺,就该早点拔干净。”
她不意外聂南深知道她去找魏立群的理由,但这话里听上去,他手里掌握的消息似乎比她还要多。
她没问,也不打算问。
“你说得对,”女人脸上绽开弧度,嫣然浅笑,“可是聂南深,你也是我的那根刺,”长卷的睫毛微微煽动,衬得那双如月牙般的眼睛妩媚又生动,“你就不怕我大仇得报的那天,再一脚踹了你?”
男人淡淡,“你大仇未报也想踹了我。”
………………
有聂南深出面,约见比想象中要顺利。
临城的气候比江城温暖许多,空中一抹艳阳将原本寒冷的冬天添上了一丝暖意。
广袤的绿荫草地间,中年男人在听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之后收杆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聂先生,好久不见啊。”男人约莫五十来岁,一边脱掉白色手套一边笑着朝聂南深伸出手打招呼。
“好久不见。”
聂南深同样伸手握上,魏立群笑了笑,“怪我,上个月实在抽不开身没能应你的约,见谅,见谅啊。”
上个月?
言晏一愣,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男人,只见聂南深面不改色,“哪里,魏总掌握着大半个临城的命脉,倒是我唐突了。”
虽说只是客套话,但魏立群显然很受用,连笑了几声,“还是聂先生会说话。”
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魏立群这才将视线移到一旁的言晏身上,“想必这位就是聂太太吧?”
“魏总,初次见面。”言晏站得笔直,握手之类该有的礼节也自然到位,魏立群笑着点点头,“早就听闻聂先生的太太是个美人,果然不如一见。”
她笑了笑,“您过奖了。”
“聂先生真是好福气啊,”魏立群连连夸赞,几句话交流下来,整个人态度很是热情,“难得的机会,生意的事咱们先暂放一边,今天我做东,二位可要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