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勇一家人还在吃饭。
昏黄灯光下。
只见炕桌上摆着粘豆包,小葱蘸酱,以及一盆炖菜——香味很浓,问了问,才知道不是炖菜,而是折箩。
原来是许勇的小舅子结婚,办酒席留下的剩菜,里边还有不少肉,胡乱折到一起,最后关系近的几家分一分。
对普通人家来说,这算是非常好的菜肴了。
许勇的孩子们也很爱吃,探着脑袋,瞪圆眼睛,拿着筷子,就像是寻宝一样在盆里挑拣着,每找到一块肉,都会非常开心!
吃折箩——是很多人童年的美好回忆。
“来就来呗,还带啥西瓜啊!”
“就在院子西边儿种的那些,待会儿再切吧,不占肚子当水喝。”
许勇泡了茶水,几人坐着唠闲嗑,诉说屯子里的趣事儿,享受慢节奏的生活。
电视机上,在播放着央视新闻。
播音员是邢质.斌和罗.京,都是家喻户晓的新闻主播了。
许大海坐在椅子上,边悠闲的抿着茶水,和许勇聊天,边扫着新闻。
不过除了国内情况外,国外新闻,只是报道了柬埔.寨和平进程,没有苏俄的情况。
“苏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叶利.钦都站上坦克了,国内竟然没有报道?”许大海脑海中念头闪过,很快明白:
“越不报道,说明事情越大,国内态度应该是比较谨慎,还在观望。”
喝了一些茶水后。
把西瓜切开,几人边吃瓜边继续唠嗑儿。
新闻联播结束,开始播放广告。
“新一代的洗衣粉,用量少,1:4,去污强,1:4,时间短……活力28,沙市日化!”
卖洗衣粉的广告,口号喊的很响,确实有活力!
只是屯里孩子们根据这段广告词,瞎改的歌谣,更黄更有活力。
几段广告结束,开始播放现象级电视剧,引起万人空巷的《渴望》。
李雪.健,孙凯.丽等人还很年轻。
王秀秀瞬间被情节吸引,和许勇老婆一起,专心看电视。
许勇的孩子趴在炕上,翘着脚丫子,也在昏黄灯光下认真看电视。
许大海吃完了几块西瓜,接过递来的毛巾,擦擦嘴,他对电视剧情节没有太大兴趣,只是觉的毛阿敏唱的主题曲挺好听,印象极为深刻:
悠悠岁月~
欲说当年好困惑~
亦真亦幻难取舍~
……
哪怕只听到歌词的前几个字,他的心里就涌现出一股复杂情绪,仿佛歌词与八九十年代的复杂社会状态相纠葛,形成时代的特殊底色。
这时。
趴在屋内的狗子,突然抬头,竖起耳朵。
“呜?”
“有人来了?”
院内响起跑动声和喊声,听出是闺女小婷子的声音,许大海起身迎了出去。
原来是家里来了电话。
“谁打来的?”
“不知道啊。”
“你这孩子,没接啊?”
“没有,先打了一通,没接,就不响了,过了一会儿又打了过来,我们觉的是有急事儿……肯定不是找我的呀,接了我不知道说啥嘛。”
“以后再有电话,直接接就行,你就说:我是许大海的闺女,你是谁啊?有什么事儿吗?
要是男的,你就随口喊声叔,女的就喊声姨。
要是我没在家,你就直接说我没在家,说等我回来告诉我……”
许大海快速穿好外套,教导着小婷子。
王秀秀也走出来,给跑的连呼哧带喘的闺女,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三人带着狗子快步回到家。
进屋后。
电话还在响着,只见小花皱着小眉头,躲在墙角,也不看电视了,直勾勾的盯着电话。
仿佛电话是只大怪物,随时会跳起来咬她一口似的。
许大海笑着把之前对小婷子说的话,又大致给小花说了一遍,告诫她不要害怕。
走过去接起电话,原来是黄威打来的。
“海哥,我想去大泉乡玩几天,顺便当面汇报一些事情。”
“来呗!随时欢迎!到时候我带你去钓鱼!”
“好!”
黄威做事雷厉风行,提着一个大皮包,8月21日中午就乘出租车到了许家屯儿。
看着郁郁葱葱,种了果蔬,开满鲜花的大院子,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嘴角也露出微笑。
许大海把他迎进屋,锅里已经煮好了狍子肉馅儿的饺子,老妈,二婶她们也炒了菜。
进屋落座,边吃边唠。
午饭喝了一些酒,再加上旅途劳顿,天气炎热,饭后黄威躺在炕上睡了一觉。
等再醒来时,屋内炕上只有他自己,台式电扇边摇头边吹出风,发出呼呼的响声。
“下午3点半了啊。”
狠狠的搓了两把脸,黄威下了炕,穿上鞋走出屋门,阳光让他眯起眼睛,环顾周围,很快看到躺在葡萄架阴凉下看书的许大海。
“醒啦?”
“嗯呐,这一觉睡的,真舒坦啊。”
黄威舒展几下胳膊,笑着走过去。
蝉声阵阵,微风拂过,葡萄树的大叶子在摇曳着,一串串青色葡萄挂在架子上,垂下来,相当漂亮。
许大海放下书,从躺椅上下来,卧在旁边的几只狗,也陆续起身,伸懒腰的伸懒腰,摇尾巴的摇尾巴。
“看的啥书啊?”
黄威视线下落,扫过书籍封面,发现是老舍的《骆驼祥子》。
“随便翻翻。”
许大海边笑着撸撸狗头,边抬头道:
“走,咱去逮些小虾米吧,顺便溜达溜达。”
拿了抄网,筛子和桶,两人带着狗子出门,往东拐,朝着屯外走去。
“小海,来且啦?”
“嗯呐,这黄瓜长的真好。”
“来来来,尝尝!”
阳光下的黄瓜菜畦,确实漂亮,一根根黄瓜盘正条顺,身披脆刺,头顶黄瓜,相当诱人。
许大海也不客气,直接进院子摘了两根,和黄威一人一根。
笑着辞别村民,带着狗子们继续走,一群孩子也不嫌热,哪怕汗流浃背了,依然在打啪叽。
啪~啪~
尘土飞扬。
看到许大海后,纷纷打招呼,有的好奇的瞅黄威。
老树有很多年头了,树冠如同巨伞,笼下大片树荫,鸟儿们在枝头蹦跳,鸣叫。
几个慈祥的老太太坐在蒲团上,戴着顶针,边纳鞋底,缝补衣服,边说说笑笑。
“在这纳鞋底呐?这地方真好啊!”
“嗯呐,后边儿那小伙子是哪里的且啊?”
“看着像小芳她对象。”
“咳咳,不是,他是从大连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