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宁并没有在群星见到过秦璇,不知在那样长的岁月中,秦璇是如何与十四级异域生物遗憾对抗。
或许那是属于群星过去,未来,偶然或必然的遗憾。
对于她自己来说,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战胜虚无,否则自己就要葬身在虚无口中,供养出更加可怕的异域生物。
但是问题不大,她天生感情淡漠,对生死感触不深,多数表达出的感情都类似于一种对正常人类的模仿。
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也就并不存在虚无。
用虚无本身来否定虚无的存在,对十四级异域生物-虚无,造成了虚无的伤害。
在人类社会中,陈玉宁会模仿人类,追求人类追求的幸福,而在绝对隔绝的世界里,幸福本身没有意义。
这里没有任何优越感,没有任何成就,一切以人类价值出发的评价都失去了砝码。
陈玉宁在虚无中甚至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人这一生,难道非要幸福吗,非要深爱吗,非要成功吗。
意识对于宇宙来说,毫无意义,生是一团碳基,死是一堆原子。
在远离人类的虚无中,陈玉宁彻底躺平,恍恍惚惚过了好长一段日子,可谓不知天地为何物。
彻底的自由,在这里活着跟死了没有区别,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是陈玉宁的想象力实在有限。
她有些想念人类创造出来的美好东西,人类驯养的动植物,好吃的大米,小麦,玉米,马铃薯,可爱的狗,调皮的马,老实的牛。
更别说群星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陈玉宁虽冷漠,却对这万种生物有着百般柔情。
花那样美,蜜那样甜,阳光,空气和风。
这世界,善恶共存,美丑不分。
或许人类太过自私,把世界的意义的价值都用人类的价值来评判。
陈玉宁心想,或许自己也太过狭隘,才会把意义局限在人类的世界里。
世界从不是只有人类,世界不属于任何人,是人类需要世界,而不是世界需要人类。
如果一切都不存在了,世界也不会在意,只有人类会在意。
陈玉宁意识到,异域生物是只寄生在人类身上的一种东西,因为所有意识世界的东西,都是由人类构造出来的。
越是精神强大的人,越能养出强大的异域生物。
秦璇有遗憾,白风有慈悲,科莫对战过绝望,于她则是虚无。
是她童年空荡荡的回忆,是没人在意的感受,是努力后仍旧失去一切的结局,巨大的精神溃败,滋生了虚无这个顶级异域生物。
一切都是徒劳。
就像无论秦璇如何努力,如何拼搏,群星降临是必然结果。
世界充满必然的偶然,人这一生的感情波折纯属多余。
结局已定,死亡是永恒的终点,时间是一条冰河,并不会一直朝前,回不去的是人类的意识。
但偏偏,人只在动荡的时刻最鲜活。
陈玉宁脑海里不断进行激烈斗争,人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一动不动。
生存或者死亡,存在或者不存在,有意义或者没有意义,巨大的虚无感重重压在她每条血管,附着在神经网络的每次信息传递。
越挣扎越沉重,心痛在模糊意识中蔓延,如同一滴血,在水中迅速扩散,火焰一般点燃一切。
即使忘记一切,对整个世界都麻木,但心中的痛,却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她真真切切的活过。
生命于她更多的感受是痛。
拼搏半生,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她逐渐意识到,自己没有幸福的能力,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幸福像传销一样,只是不停的欺骗自己多活一天。
也许明天会更好,也许下一次就幸福了,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在永不停歇的对幸福的追求中,或平淡或苦难的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生命最初的来源到底是欢愉还是痛苦,也许是创世神也分不清的。
人们只当自己活着就是在追求幸福,但也有人,只有在痛苦中,才活得清晰。
所有快乐的日子都记忆模糊了。
在虚无的洗礼下,陈玉宁只剩下心痛的感觉。
为什么,常人简单的幸福自己却无法拥有。
为什么无数次触及幸福时,反而留下更大的痛苦给自己。
或许应该承认,幸福只是泡沫,痛苦和逃离痛苦构筑了生命本身。
她不知道,她只是略微有些难过,命运总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似乎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用。
一切皆虚无。
不如就此了结,不如将一切终结。
她心中一个黑点产生,迅速扩张如黑洞般即将扩散吞噬掉周围整片星域,包括她自己。
但偏偏这个时候,驾驶舱的大屏幕里出现了时差的脸,两人隔着遥远的时空,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对方,都不知是真是幻。
时差看上去虚弱又恐惧,问道:
“玉宁,你这些年跑哪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害怕。”
“时差,我...”
陈玉宁一阵哽咽,她是个奇怪的人,别人不来找她,她也不会思念,一旦见了面,心中的万千思绪顿时涌起,深厚的感情如昨日重现,仿佛这些年月从不曾分离。
可惜时差没来得及听清她在说什么,屏幕一闪而过,一切归于寂静。
陈玉宁顿时惊醒,这飞船承载的群星云脑系统,自然不可能会传递时差的信息。
大概是自己离人太久,出现了幻觉。
她扶额苦笑,飞船却突然传来悦耳的机械女声提示:
“云脑已连接,正在导航,前往群星,目前在天涯星系边缘附近.”
紧接着,天涯星系蓬莱驿站广告传到飞船上:
“欢迎来到天涯海角,传说在蓬莱仙山会碰到心上人哦,这里是否有你想要重逢的人,只需要1888星币,便可以为您匹配有缘人...”
陈玉宁关掉广告。
她对有缘人没有兴趣。
人聚人散皆是缘,这一生,终究要自己看风景。
苦过,笑过,都是自己的收获。
她像一棵树,既不主动,也不会拒绝。
但这一次,有人坚定的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陈玉宁,还记得我吗,北宫守业。”
? ?圈圈圆圆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深深看你的眼.....
? 终于转回来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