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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玄幻魔法 > 克拉夫特异态学笔记 >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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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还是不明白,这种结构变异出于什么目的。”克拉夫特抱着块木桩,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同样在准备手术的库普,对着羊头穿针引线,熟悉头皮缝合手感。

他明智地没有做出评论,也没空评论。

缝合的确是教学过的内容,但直到离开敦灵前,练习进度都还停留在隔夜猪皮上。普利耶尔领也没能提供练习机会,能维持手感就不错了。

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想不到那么快就遇上了克拉夫特都没法单独搞定的情况,只能让唯二还算懂点基础的人赶鸭子上架了。

清楚负责的部分不难是一回事,心理压力又是另一回事了。

等到明天,手里的羊头可就被换成了多米尼克的脑袋,而且主刀还未必能有余力给自己保驾护航,换谁来都能失眠一整晚。

“别有压力,我看你缝得挺好,最好再均匀点,按这样明天出不了岔子。”

转瞬即逝、绵里藏针样的锋锐危险感闪过,引得颈后寒毛悚然。

库普看着斧子被高高举起,比划几次后,利落地劈下、将木桩一分为二。剖面上可见一处蚀刻状腔隙,仿佛用极锋利的刀片凭空剜出。

“该紧张的是我。”克拉夫特捧着两瓣木桩,测量腔隙大小和角度,随后补了两斧子,把它变成几块小木片,顺手投进壁炉。

得到过分充足燃料的炉子烤得面颊发烫,库普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木桩了,然而精度显然还是不符合预期。

“不行,多切了半圈木纹。”克拉夫特靠在椅背上,深长呼吸像在平复什么难以克制的不适感,看得更让人担忧了。

主刀状态异常,对病人和助手都是个坏消息。

“是不是有些冒险了。”库普完成最后一针,拉紧缝合线,正反手打结固定,“您以前似乎没试过直接拿‘这种东西’用于手术。”

作为助手,他很清楚以往部分手术肯定有过特殊手段干预引导,可这么明显地运用非自然力量参与进来,还是第一次。

俗话说得好,魔鬼只要把脚伸进门,便要在灵魂中安家。

有些事的关键意义不在于其本身对错,而是开了先例,成了一种不祥的标志。

“事急从权嘛。你还记得文登港那口井里被投放的催眠物质么?”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玩意差点要了我的命。”

“那时候我们还拿原液稀释了做手术麻醉呢。”克拉夫特捧起新一块木桩,再度闭上双眼。

库普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不知是无形无质事物充斥房间引起的错觉,还是突然得知最早麻醉手段真相带来的惊吓所致。

或许他从未远离过那个世界,从文登港到南方、自始至今,另一侧的注视如影随形。

“你知道的,要不是原液被倒进井里展示了大范围影响后果,估计我们现在还会考虑在部分高难手术中用它取代乙醚吸入麻醉,毕竟效果实在太完美了。

“如果控制手术量和区域内使用人群密度,理论上出问题概率很低。

“这次也差不多,我们仅仅将这种切割方式作为临时应急措施,今后自然会随着经验和技术条件的成熟被取代,只不过很难达到近似效果罢了。”

克拉夫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起身劈开木头,发出满意的啧啧声,看来这次定位很准确,熟能生巧。

“当然,你的担忧是很有道理的,使用非自然力量的行为就像在夜晚的森林中燃起灯火,数量和频次累积后必然会有概率引来东西。

“但具体结果怎样,也要看秉持灯火者是手无寸铁的孩子,还是全副武装的骑士。如果是后者,寻常豺狼野兽当然也无所谓。

“我们已经不是无力孩童,可惜这片森林里游荡的也不止是豺狼。要是我们有一支军队就好了。”

“但一支军队的动静也更大。”没有人比库普更清楚那种面对无知黑暗的恐惧,更不要说成为黑暗中的焦点了。

他向来不支持主动运用那边的力量,然而克拉夫特每次的破例总是理由充足,他没法用自己非理智的恐惧去反驳一位大师。

“愿您成功。”

“愿我们成功。”克拉夫特点了点头,“缝完的羊头不要扔,吃是没法吃了,留给培养基熬皮冻。”

开始小幅度抖动的双手显示他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即便只是如此轻度使用“法术”,带来的负荷也并不简单。

“来,最后复述一遍明天流程吧。”

库普深吸一口气,“晨祷前开始准备工作,我带人再次清洁东南角二楼抄经房改的手术间,病人进场,确认禁食时间,开始吸入麻醉。

“预计晨祷结束时,麻醉完成并通知您入场,一起完成皮肤消毒铺巾,尤其注意遮住病人眼睛。接下来我负责扶乙醚瓶就行。

“光源按要求避免一切明火照明,只使用银镜反射,底座已经固定好了,远离手术台。伊冯正在适应操作,那东西有点重,但对她而言算不上什么。”

他顿了顿,发现羊头还在手上,将其搁在一旁继续复述烂熟于心的内容:“您会切开前额皮肤、颅骨,过程中允许本尼远距离旁观,希望我们的成功会给他信心。

“接着继续深入操作,我负责观察病人状态,适时补充麻醉。在使用特殊手段观察和切割前,您会分别提醒我做好准备。”

“很好,继续。”克拉夫特把椅子搬离炉火,也许是温度太高,背后似乎有汗水涔涔冒出。

“从进入颅内起开始计时,沙漏两个翻转提醒时间过半,四个翻转提醒应尽快结束,如果发现您状态不对可及时提出,其它时候尽量不要出声。

“一切顺利的话,您一定会在早餐时间前结束,届时我再次手消毒,接替缝合工作。

“手术全程允许本尼先生远距离旁观,希望您的成功会给予他签下自己孩子手术同意书的信心。”

“完全正确。”克拉夫特稍松了口气,随即提出一个尖锐问题,“如果我中途出错、甚至异常晕厥,你要怎么处理?”

“那我应该控制清理现场,直接缝合保持美观,告知其他人病患已蒙主召唤,关注菲尔德和本尼情绪,就跟以前治疗失败后与家属谈话一样。随后准备告解、圣礼和下葬事宜。”

“对。”克拉夫特挤出最后一个字,整个人瘫坐在椅子里,压得老化榫卯固件吱呀作响。

有些泛白的嘴唇间喃喃自语着什么,看着像那些修士低声的祷告。

库普拆掉羊头上的缝线,把它丢进炉火上煮锅里,安静地关门离开。

出门前,他见到克拉夫特抬起手,握着看不见的利刃,落向虚构的皮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