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你说你这个大活人,怎么和个死人似的,这一肚子的怨啊恨啊都是从哪里来的?”
白云初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也罢也罢,贫道三次遇你,可见与你是有大机缘的,贫道今日就帮你一回。”
帮?怎么帮?
玉白苏正纳闷着,便听白云初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结在哪便回哪去吧!”
白云初手中拂尘刷刷一挥,玉白苏便觉得周围天旋地转,她心道不好,刚想起身离开,视线却骤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是过了多久,玉白苏感觉自己渐渐有了知觉,她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不在南山寺中。
她推门从房中走了出去,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回了容王府。
难不成是半夏发现了异常,将她带回来的?
玉白苏心中困顿不已,她踱步向槿院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白幡迎风而起,风息而止,好似在向世人娓娓道来一场人间别离。
容烨的头七还未过,王府中悬挂白幡倒也属正常,只是这白幡的样式却和玉白苏印象中的样式有稍许出入。
难道是我记错了?
玉白苏蛾眉微蹙,下意识的加快了去往槿院的脚步。
她本想去槿院确认一番,可一个人的突然出现却让她意识到,这里并非是真的容王府。
它也是真的,只不过它存在于过去,存在于她的记忆之中,可眼前的场景却又和她记忆中的有所不同。
来人正是本不该出现在容王府中的柳绵绵,此时的她一身狼狈,被无土和无尘掰着胳膊押着似是要送到哪里去。
几人旁若无人的从她眼前走过,各个目不斜视,玉白苏试图走到他们面前,可他们却像是看不见她一般径直向前走去。
若不是玉白苏躲闪及时,这三人就要撞在她身上了。
经过这一试,让玉白苏明白过来,她应是又入梦了。
在梦中,她并非是参与者,不能改变梦中的任何事情,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身边的人按照既定的轨迹重复着曾经的悲剧。
她就像是一个皮影戏前的看客,只不过戏中的故事是关于她自己的罢了。
但这一次的入梦却又与之前有所不同,就像方才的那一幕她就从未见过,直至她死,柳绵绵仍就作为容景宸的妾室在府中作威作福,可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模样。
以往她做梦,梦中的情节都是她曾经所见,突然间出现如此陌生的场景让她顿生疑窦,鬼使神差的她跟在无尘和无土他们身后,向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行至半途,玉白苏其实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些白幡,都是为她而挂的。
前一世,容烨并未被人设计害死,容王府中离世的人只有她。
白幡还未卸下,应是头七还没过。
玉白苏随着无尘他们前来前厅,果然见到了灵堂中自己的牌位。
“王爷,柳姨娘带来了。”
玉白苏并没有进灵堂,只是站在门口看着。
此时的她应该已经下葬了,没有了棺椁的灵堂显的有些空荡一眼尽收,可她却没看见容景宸的身影。
无尘在和谁说话?
玉白苏正纳闷着,灵堂后堂传出了声响,容景宸形同枯槁的抱着个白瓷罐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玉白苏一时呆愣在了原地,容景宸刚从后堂走出来的那一刻,她甚至都不敢认。
眼前的容景宸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布满血丝的双眼,额前散落的发丝,下颚遍布的胡茬,容景宸周身遍布着颓丧的气息,和玉白苏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容王简直判若两人。
容景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死后容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数的疑问在玉白苏脑中炸开了花,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冲到容景宸的面前问一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想让自己死么?
她死了,他不是应该高兴么?
可就算她问了,也无法得到答案。
这里的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更无法给予她回应。
见到容景宸如此,无尘和无土皆面露不忍,无尘忍不住劝道:“王爷,您节哀,若是王妃见到您为她如此伤怀,王妃会伤心的。”
“她会么?”容景宸紧了紧怀抱着的白瓷罐子,凄然一笑道:“她怕是恨极了我,又怎会为了我而伤心。”
“是啊,她当然不会为了你而伤心。”柳绵绵面露讥讽的哈哈大笑道:“王爷,你可是屠她玉氏满门,害她一尸两命的罪魁祸首啊!我若是她,死后必化成厉鬼来向你索命!伤心?简直就是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容景宸勃然大怒,单手扼住了柳绵绵的脖子,冷声道:“你若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被扼住脖子的柳绵绵因为呼吸不畅,脸上血色尽褪,比死人好不到哪去,可她眼中的疯狂和戏谑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减半分。
她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容景宸道:“王爷您怎么舍得杀绵绵呢?若是绵绵死了,你就再也无法知道她死前到底说了些什么了。”
容景宸神情微滞,扼着柳绵绵脖子的手竟真的松了几分却没彻底放开。
“她说什么了?”容景宸声音低沉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柳绵绵声音嘶哑的扬天大笑道:“真没想到,世人心中冷血无情的容王竟还是个痴情种。”
“倒是可怜玉白苏了。”柳绵绵轻蔑一笑道:“竟然被你这个瘟神喜欢上了。”
“可怜她直到死都以为你厌弃极了她。”柳绵绵笑看着容景宸道:“你以为你表现的对她毫不在意就是在保护她么?真是愚蠢啊,只要她一日坐在那个位子上,一日是容王妃,她就不可能平安,若是要怪,就怪王爷你太贪心,妄想将她留在身边,却又不想让人察觉到你的心意故意疏远她,这才给了机会,帮您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
柳绵绵面容狰狞而扭曲的看向容景宸,嗤笑道:“她死了!玉白苏死了!你手里的那一坛子骨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你给我住嘴!”容景宸眉宇之间的戾气犹如实质,眼中的血色疯长,周身气势暴戾到让人感觉背脊发凉。
他紧紧扼住柳绵绵的脖子,赤红着眼睛冷声质问道:“告诉我,她最后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