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的眼睛,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安也萧没有回答卡亚伦问题,反而是轻声念着几句诗句,笑的意味不明。
上北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惊喜,随后,心里充满了惊疑和不安。
这首诗明显是描写初绽放的生命的,让他想起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但是他能够确定的是,那个小生命已经不在了。
曾经他也后悔过,也想过很多次,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再强大一点?
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过去发生的事情几乎是没有办法可以更改的。
那件事情,他已经死死的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可是。
在很多年之后,突然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念了这么一首诗,这不得不让他想到一些不是很美好的回忆。
“是……你是谁……?”
“是我。”
安也萧脸上充满了乖巧,和以往的桀骜不驯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很惊讶吗?哥哥。”
“哥哥?”
卡亚伦疑惑,“我们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几人总共就六个,都是当初被他们的母亲看着可怜收养的。
虽然说几个人被收养的时间并不一样,但是感情却是丝毫不差。
就连上北也是,虽然并没有回来过几次,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做不了假的。
这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朝着上北喊哥哥,这让他不得不有点儿惊讶。
要知道上北,可是这世界上最后一头九尾赤狐,是并没有任何的亲属的。
上北神色意味不明,低声道,“你等一会儿,让我先缕一缕思路。”
“我们认识?你张口喊我哥哥?”
“当然认识,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安也萧舔抵着自己略微有些尖锐的牙齿,有些贪婪的盯着上北露在外面的一小截白嫩的颈部。
有点饿。
上北的心里一直在打鼓,安也萧说的话让他更加想到了那个可能。
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并不可能,但是情感上,他还是过不了那一关。
见上北沉默,不说话,安也萧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丝委屈。
眼角含着泪水,可怜巴巴地朝着上北伸出双手,“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
“你到底是谁!?”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悸动,上北冷声呵斥。
不管是谁,敢在他面前玩弄小心眼,必定得要付出代价。
“我是你弟弟,是妈妈的孩子。”
安也萧脸上扯出一个奇异的笑容,配上那张俊秀的脸,说不出来的苍白和诡异。
“我现在的这具身体肯定和他有关系,我感受到了他的血脉,不然我也不会选中这具身体。”
安也萧的身体内流淌着和叶北慕一样的血液。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那个人把自己的血脉给了别人。
而这一次,刚好就让他碰上了,否则,他还不知道要被困在那里多久。
伴随着安也萧话音的落下,上北的脸色格外精彩。
如果说刚刚心底还只是三分怀疑,那么现在,那三分的怀疑,就已经成了七分。
他当然清楚安也萧是怎么一回事,都说安也萧父母是珈蓝星军官高层,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安也萧的母亲,是当初获得了叶北慕一部分血脉的那人的后代。
理所应当的,安也萧的体内也自然带着叶北慕的血脉。
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在安也萧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是不是夺取拥有叶北慕血脉的身体更加容易?
他们几个人虽然说是南离的孩子,但是毕竟只是收养的孩子,体内并没有南离的血液存在。
而安也萧不一样。
他的体内,实打实的留着一部分叶北慕的血脉。
“上北?”
卡亚伦看看上北惊疑不定的神色,又看看安也萧幽深的眸子,一时之间居然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
“没事,你让我冷静一下。”
上北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死死的盯着安也萧,道,“是你吗?”
“是我。”
安也萧歪着脑袋,道,“哥哥,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是我并不敢相信。”
上北道声音里面带了一些无法言喻的感情,有时候一些事情,你以为你自己忘记了,但是到头来你会发现,你根本就没有忘记他。
对于他来说,今天的刺激实在是有点大,他不是不想去相信,而是不敢去相信。
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大梦初醒,仍是一个人。
安也萧上前一步,软声道,“哥哥,你不用怕,就是我,不是梦。”
“我回来了,我从地狱里面爬出来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还没有见到这个世界就被人扼杀。”
“他没有权利来主宰我的生命,主宰在我生命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安也萧的话虽然稚嫩,却子字诛心。
上北心口一阵阵钝疼,终于忍不住把人拉到自己眼前仔细打量着。
血瞳是血族的标志,眼前的少年瞳孔一红一白,五官比起之前来精致了不少,带了些灵气。
但是再看过去,却给了人一些阴森森的意味,就好像眼前的人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哥哥别怕,我还活着。”
安也萧乖巧的冲上北笑笑,又朝着卡亚伦乖巧喊了句“哥哥。”
卡亚伦这下子是真的被惊到了,但是上北不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好把这句哥哥应了下来。
好在,他现在看安也萧是更加顺眼了,没有以前的不耐烦,倒也没有什么事情。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之一,就是没有保护好你。”
上北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喉咙里面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他恨,他好恨!好恨当初自己的弱小!!!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安也萧拍拍上北的背温声安慰,眼睛里面是遮不住的渴望。
上北毫不犹豫的将安也萧搂进怀里,“咬吧,不要饿到了,他们不好吃。”
在确认安也萧是谁之后,他就明白了地上的尸体是怎么来的。
那些劣质的血液,哪里能有他的血液好?哪里能让他吃饱?
“毛团儿!”
卡亚伦忍不住低低的喊了一声,上北摇摇头,道,“没事。”
安也萧牙尖磨了几下子,最终没有舍得下狠口,小口小口的咬了几下就算了。
倒是上北一脸担心,“就吃这么一点东西够不够。不够的话再咬几口,我没有事的。”
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他吃不饱耽误了生长。
“我没事的。”安也萧摇摇头,紧紧的搂着上北,“哥哥,这具身体在变小。”
“别怕!”
上北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得无比惊恐,抱着安也萧就往里面冲。
卡亚伦拧着眉头,一边吩咐人把痕迹清理干净,一边拼了命的把脑海中的星星点点连成丝线。
他总觉得他想到了什么,但是却是一闪而过,怎么都抓不住。
上北脸上的恐惧无法掩饰住,急匆匆的赶到自己醒来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将安也萧放进去。
“睡吧,我会亲自在这里守着你的。”
“哥哥。”
安也萧脸上带着几分希翼,“哥哥,你说,我杀了他,能不能得到我想要的。”
“别做傻事!”
上北给他头上来了两个爆栗子。
轻轻揩去安也萧眼角的泪水,上北轻声道,“她还在呢,你别做傻事,如果她想起来了,没有你是不行的。”
“哥哥?!”
“乖,别闹,睡觉。”
不给安也萧再次开口的机会,上北直接一个手刃将人打晕。
乳白色的光芒渐渐的将安也萧包裹起来,上北的心才一点一点的松了下去。
“毛团儿,出什么事情了?”
上北抱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就往血族的禁地里面冲,这件事情很快就穿到了苏凰君耳中。
刚好碰上从外面进来的卡亚伦,苏凰君几人干脆一块跟过来了。
上北扫了几人一眼,眉眼带笑,“是弟弟,亲弟弟。”
“你说什么!???”
苏凰君等人亲自在这里守着。
寸步不离这四个人被几个人表现得淋漓尽致。
苏凰君往日的温润风华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脸上还长了大胡渣,甚至两只眼睛也不是怎么好看。
其他人和苏凰君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的抓心挠肺时不时看一眼平静无波的水面。
“怎么还不醒?”
贝尔萨一脸抓狂的揪着自己的兔子,恶狠狠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把那一棺材的水给吞了。
“急不得,估计还没有恢复好。”
卡亚伦原地爆炸,不断的来回踱步,心里焦急万分。
早知道,他那天就应该趁机抱一下摸一把。
哪能等到现在???!
真是气死人了!!!
苏凰君眉心的一点朱砂痣似乎都失去了神采,变得黯淡无光,“都别急了,应该快了。”
说罢,苏凰君抬头,“毛团儿,这件事情你确定不确定?”
“我确定。”
上北已经化成巨大的狐狸盘坐在原地,让几人靠在他身子上舒服一下。
脑海里面还悄咪咪的跟南离连着终端。
“你确定就好。”
苏凰君忍不住感慨,世事无常,当初他曾经想过,母亲有了孩子会怎么样。
可是终究是没等到。
看现在,天上降下来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突然就有人告诉他,我们的弟弟回来了。
即使他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但是,那又怎么样?
是他们的弟弟,不需要别人来置喙什么。
上北狐狸眼都快要彻底眯起来了,作为知情的两个人之一,他的心情格外好。
“麻麻!如果你有孩子了,你会给他取什么名字?”
上北发来的信息让南离陷入了思考。
孩子???
如果她和叶北慕有了孩子,那么孩子一定娇娇软软的,玉雪聪明。
只要想到有一个小生命,体内流淌着她叶北慕的血液,她就忍不住的从心底冒着欢乐的泡泡。
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悄咪咪的在自己肚子上摸了一把,南离有些唉声叹气,现在还不可以。
不过……
南离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虽然现在没有办法要小宝宝,但是可以想名字!!!
上北那只臭狐狸发的是“他”,那么指的应该就是男孩子。
“叶钧萧。”
“钧——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
钧字念作jūn,五行属金,是古代的计量单位,三十斤为一钧,取作人名时,有身份尊贵,公正严明,威风凛凛的含义。
萧——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
萧本义是指一种植物,用于男孩名字时有冷静沉着的意思,表示男子豪迈洒脱,自由自在,且遇事不慌。”
“我的孩子,旦得起这个名字。”
“但是我不奢求其他的,尊贵的地位我和北慕会给他,只希望他这一生平安喜乐,豪迈洒脱,自由自在。”
上北看着这段话笑的眉眼弯弯的,回复道,“会的。”
“一定会的。”
“干什么了笑的那么开心?”
维斯垭压下自己疯狂吃飞醋想心,酸溜溜的开口。
上北抿唇,将南离的话重复了一遍。
几人听的一脸醋意横生。
“我也想换名字。”
“麻麻偏心!!!”
“别说了,我们的名字也是麻麻给取得。”
“没有差别哎。”
“心里突然平衡了。”
“我的名字不是……”
上北愤怒的用爪子刨着地上的泥土,愤怒的看向苏凰君。
苏凰君面无表情的咳嗽一声,道,“这也不当初母亲让我帮你取得,而且你当时也没反对。”
“反对什么反对!?我当时就是一只软小可无助又不会说话的小狐狸,你让我拿什么来反对!?”
上北恨恨咬牙,他怀疑苏凰君这个狗东西是故意的,并且他有证据。
“那不怪我,怪只能怪你自己当时不努力。”
苏凰君对上北的愤怒置若罔闻,自顾自的看着水波底下的少年。
“叶钧萧,母亲给你取得名字,虽然姓氏随了那个狗东西,但是名字却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