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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激战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判断无法扭转情势。

一个不慎,还可能引发瞬间爆炸。

就这层意义来说,阿菲堪称幸运。

尽管由于过度消耗,无法脱离这个空间。

可是她几乎在毫无损伤的状态下抵达此处。

但其他又是如何?

是否来不及转移,被那群敌人击毁了呢?

还是平安抵达原定地点的的封闭异度空间?

此刻的阿菲无从得知,她甚至无心探究这些。

我的主人她的拟人介面喃喃自语。

雾气般的东西漫天飘扬在她前方,缺乏相关知识的人或许难以想像那些刚才还是构成一名青年的物质成分。

形相干涉能力能够自由配置基本粒子、原子、分子,形成各种物质的神奇力量。对拥有这种力量的龙机神而言,修复人体是轻而易举的作业。

然而,这终究是取自人类的力量并非万能。

不断对相同物质行使这种力量,将导致存在本身的劣化,况且这种力量也无法让死者复生唯独此事非神者绝对无法达成,即使能够创造出相同的结构体,那也只是物质相同的异物。

因此

大人,阿菲轻声道,但当然无人回应。如果这是你的希望,那我

她闭口不语。

即使诉说无法传达的话语,也只是自我满足罢了,所以阿菲选择沉默。

不必多说无谓的呓语,她只须执行真正必要的事让自己变得达成他的期盼,让自己变得能一无所惧、毫不迟疑地执行他的遗言,因为这是他最后留给她的生存理由。

就这样,阿菲悄悄潜伏在这个狭窄的异度空间,度过漫长的岁月。

直到五千年前她的主人称之为最后希望,但这个封闭异度空间的管理者们称之为律法破坏者的一名少女诞生为止。

......

人一旦死亡,不是变成死人,而是变成尸体。

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死者已经没有代表人类的主体。

死者不会悲伤,死者不会愤怒,死者不会欢笑。

它再也不是人类,只是默默存在那里的物体。

所以曝尸荒野沦为野兽或昆虫的饵食也好,或在众人淌泪目送下,葬于宏伟的墓地也罢,尸体都不会对此感到不满或满足。

欢喜、悲伤好坏与否都是活人的特权。

因此,凭吊死者的各种仪式终究只是为了安慰活人的心灵,假借供奉死者之名所进行的自我欺瞒,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但人类这种生物无法忍受没有意义。

人类人心这种东西是靠呼吸意义而活,此乃拥有智能皆无法避免的天性。

所以人类凭吊死者。

尽管对死者毫无意义可是对幸存者来说,这却是对抗死亡这种绝对无意义之物的唯一手段。

战死者共计七十二名,以及一百零四只。

地点是要塞岛基地。

现在两百多名男女列队伫立于这片没有沙子的奇妙海滨。

所以成员都穿着简易礼服,流露满脸忧郁的表情。

凝神一看只见黑灰色三角形整齐排列于海洋中央的浪涛间,那是杀人鲸和海豚的背鳍。

在此火化勇敢士兵们的英灵众人,敬礼!

穿着简易礼服的士兵们同时进行亚帝国式敬礼。背鳍也被海风吹拂似的一起倾倒,这就是它们深渊之队的敬礼吗?

人类和海兽一起替死者送别的葬礼。

而伫立中间同样举手敬礼的,乃是亚帝国第三公主兼危机管理组织绯红局长阿菲。

默祷片刻。

然后

阿菲转身步出。

她并未下达解散命令,整齐列队的绯红士兵略显困惑地面面相觑或许是从无言走向队伍的局长身上感觉到了什么,他们不由自主地朝两旁退开。

阿菲不理会注视自己的数道目光,神色木然地前进。

悠然行进在部下们从中让出的道路与队伍的最后一列保持十几步的距离后,她终于转身。

接下来阿菲发出叹息般的声音。

两百多名士兵亦回应似的在原地转身,重新正对阿菲。等众人视线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她才开口道:各位一路辛苦了,我在此致谢。

非常突兀的一句话。

士兵们的脸上浮现不解和惶然的神情,这不就像是道别的话吗?

但阿菲对部下们的态度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续道:现在向各位下达最后的命令。

这确实是平时阿菲下达重要命令时的口吻。

基于信念,不容置疑和反抗的坚决声音。

他们平时就听话地甚至欢喜地服从这个声音,因为那里有他们追求的真实,因为那里有他们愿意舍身殉义的信仰。对于以军人为天职、决心站死沙场的人而言,那是无可取代的声音。

然而

局局长?!

阿菲殿下?!

错愕的士兵们同声呼唤主人的名讳。

重新环顾四周,看不见阿菲视为心腹的几位高级军官除此之外,聚集于此的可说是这座要塞岛上幸免于难的所有士兵。

阿菲对他们说的最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给我活得精明点!

实在太过突然的粗鲁声音。

只有少数士兵立刻察觉到那正是告别。

就这样了。

阿菲促似的宣告完,她和部下们之间啪一声出现一条直线。?!

仿佛昭告众人不可逾越的井然直线,在它变为沟渠,开始急速扩大的瞬间,众人终于醒悟个中意义。

阿菲殿下?!

阿菲划开基地的部分海岸线部下们站立的海岸区块与基地本体之间,发泡的海水灌入沟渠。

难不成

岂有此理!

部下们口里叫嚷,趋身上前但一看见迅速扩张的沟渠,以及中间汹涌澎湃的海水,又不禁却步。两者间的距离不仅难以跳跃,即使跃入海中。身穿礼服的他们还没游到阿菲那里,恐怕也已葬身大海。

大家看!深渊之队。

某人一声惊呼,众人转头望向围绕他们这一区块的杀人鲸和海豚特殊海战队深渊之杖。它们的动作毫无滞碍,不像对突发事件的即时反应,一眼便能看出是事前计划好的。

换言之,这件事早已决定,只是并未告知他们而已。

为什么?

部下们愕然凝视逐渐远去的基地以及独自伫立岛上,目送他们的阿菲。

他们已经决定跟随她誓死战斗,原以为结束阵亡者的葬礼后,就将与她一同前去替伙伴们报仇。

正因如此,这种最后关头的分离,对他们而言是等同背叛的打击。

而且

闷重低沉的震动搅拌海水,最后演变成响彻附近整片海域的轰隆声。

那是什么?!

士兵们不禁举目四顾接着倒抽一口气。

岛屿裂开了。

要塞表面出现数道裂痕,这些分割线瞬间偏及整座岛屿,原本牢不可破的史基特渐渐崩解。

基地的外形开始变化,宛如有一双隐形的巨人之手,拆开原本组成岛屿形状的积木,重新拼凑成其他物体。

那就是巡航攻击模式吗?一名士兵盯着逐渐改变的基地喃喃自语。

周围士兵发现他并非战斗成员,而是奴属于负责调查基地部结构的研究组,便凝神倾听他的发言。

可是

胡说八道!另一名研究组成员反驳:转成巡航模式的变形变形结构的功能还没完全分析好吧?要是随便启用,难保不会出以外耶!!这件事局长应该也很清楚.

基本上,基地的动力源以及跟它直接连结的主要武器结构即中枢区,具有要塞不可或缺的副武装和居住设备等各种模组结构。

反过来说,基地中枢区之外的区块皆相互独立,必要时可以自行分解,不但能拆开,需要时甚至能取代其他区块的位置,来突显某种特定功能。

此外,各区块都具有应付紧急情况的备用动力和控制机构,正如他们目前站立的区块,必要时各区块都能当救生艇使用。

他们很早以前就知道基地具有这种功能,驻守这里的成员几乎都知道。

然而,尽管岛屿主人娜娜,曾经告诉他们如何操控这些功能,不过有些部分已经有故障,再加上兴建当时的资料遗失,许多部分的原理尚未厘清。而许多人也记得,娜娜表示必须先研究一段时间,进行测试后才能使用,否则将有高度危险性。

因此,绯红成员亦是初次看见这个功能的实际运作。

好厉害......

这一句话便足以道尽士兵们的感想。

改变岛屿形状虽然理论上明白,但亲眼目睹仍是难以置信的光景。

比城堡巨大数倍的物体轮廓不停变化。

移动的各区块尺寸都有一艘战舰那么大,数量恐怕不下一百个。它们在轰隆声中位移,然后嵌入新位置的景象无比壮观连在绯红成员眼中,都是极度缺乏真实感的情景。

岛上的森林分裂,树木边摇晃边移动,区块边缘的沙土如瀑布般倾泻,激起漫天尘埃。

另一方面只见海岸处亦有区块自水中浮起,海水如瀑布般倾泻,浮起的区块又撞向其他区块。接触时产生的轰隆声不仅冲击鼓膜,甚至在脸颊残留震动的触感。

这早非人类常理所能想像的光景。

神话所说的开天辟地,莫非就是如此壮观的情景甚至让人萌生这种感想。

不过,大部分绯红成员当然都晓得,夜月教所说的创世神话未必真实

据点防卫模式也有一定程度的移动能力吧?另一名研究组成员道。

基地本来就有普通帆船程度的移动能力,对一般航行而言,应该已非常够用。

而且为了躲避秩序守护者,这座要塞岛必须伪装成死亡状态,假装成目前没有残留任何力量的普通岛屿岩块。

但是现在,基地舍弃岛屿伪装,采取强化移动力和集中攻击力的模式。

换句话说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咱们......

因为只要有几名人员便能驾驶基地不,理论上一个人就可以。一人补充道。

本来基地之所以有这么多驻扎人员,是因为这里是绯红的活动指挥中心。不管是向分散各地的成员搜集情报、订定各种作战计划的谍报部,以及必要时可以投入大量战力、具有实际制敌力量的战斗部这些成员全都汇集于此。

可是,绝大多数的成员长年追随云云的部下几乎都被她弃置,现在她需要的,大概只有基地超群绝伦的破坏力而已。

云云殿下恐怕极度苦涩的低语被轰隆声吞噬。

他们心知肚明。

云云最依赖、最信任的人罗娜的死亡,是否让她下了某种决心?同时让她出现某种念头?

这种行为可说是浅薄。

这种举动可评为无知。

身为指挥官,她的行动根本就是公私不分。

然而,这恐怕是她容许自己的最初和最后的任性。

正因如此,云云才将绝大多数的部下留置于此。尽管明白无人会表示异议但既已造成大量死伤,云云更不忍心将他们卷入她基于私心的复仇。

云云殿下......

并非由谁发起,不过士兵们纷纷朝基地敬礼。

请千万保重

不晓得是否知道部下们的心思基地和伫立其上的云云身影逐渐缩小。

云云昂然站在移动中的基地外部区块,眺望逐渐远离的部下身影。

她的脸孔木然得骇人。

这并非意味着没有感情,反倒是竭力压抑内心奔腾澎湃、年难以控制的激情,她那握得发白的拳头便是证据。

真是有够呛那。

听见旁边传来的声音,她头也不回地粗声道:我不是说过别到外头来?要是落海死了,我可不负任何责任。

你有资格说别人吗?苏炎苦笑还嘴。

目前他们站立的区块还在继续移动,传来阵阵沉闷的震动,但因为移动的区块很巨大,加上基地本身亦在移动,因此岛上的苏炎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好啦,把大部分的部下甩掉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前往洛城。

云云不假思索地说:感谢我吧,毕竟是特地送你们一程。

尽管内心也大致猜到这个答案,苏炎还是蹙眉问:你怎么知道的?

十五天后到王国来秩序守护者对苏炎和阿菲这么说。

不来的话,他们每天都会杀死一千名王都居民。

可是这件事他只有转告苏非和苏淼,跟她们俩商量后,苏炎决定前往洛城。

秩序守护者们视人命如草芥,既然如此宣言,便一定会下手只为了逼出苏非一人,就屠杀上千人、上万人。

你们跟那个秩序守护者的对话,娜娜也监听到了,是她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

那铁定是个陷阱。

没错那百分之百是陷阱。为了除掉红瞳公主,秩序守护者们将王都的数百万人当场人质,逼出苏炎他们,打算把整座王都当成决战场地。

就算这样,我们也没豁达到可以视而不见。

你们的行动真是毫无计划、支离破碎。云云忍不住唾骂:这种事决定与世界为敌时就该晓得了吧?既然这样,一开始就不该抵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