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在此时,其中一名团员冷不防发出迟缓的声音。
神情看起来就像一股劲儿、彻头彻尾、始终如一地茫然的少女,跟苏淼是相同类型。
不过就缺乏紧张感的程度,这名少女大幅超越她。
是小妮。
“团长,这样争执下去也无济于事,换个积极的想法是不是比较妥当?”
“积极?这种情况是教我怎么积极?”团长回头对小妮说。
这么说来就只有这名叫做小妮的少女,完全没有焦头烂额的样子,但或许只是她没办法做出这种表情。
“人手不够的话,换一个人数较少的剧本即可如果还是人手不够,就只能另觅替补团员了。”
“替补?到哪里去找?一、两个人也于事无补喔。”
巡回剧团多半原本就很缺乏人手,有不少演员还得兼任幕后人员或其他工作。换言之,只要少一个人,就等于一次少了演员和幕后人员两个人手。
幕后人员和艺术指导方面,虽然有点违反规则,还是有替代方案
“不,可是演员人数不足怎么办?我也不能亲自下海扮演二十岁的魔法师。”
“替补演员三个人的话?”
格外具体的数字。
一股不祥的预感。
苏炎,苏非,苏淼三人面面相觑,接着视线转回小妮。
难不成......苏非表情僵地后退。
嗯嗯嗯,三个人、三个人魔法师戴面具遮住脸的话,就能一人分饰两角。至于其他方面嗯嗯嗯。
喂!等一下!
斜睨开始干劲十足规划角色的鹰哥,苏炎对小妮说。因为他觉得小妮似乎比鹰哥容易沟通。
请几位负起责任,好好努力
小妮说完,缓缓微笑,苏炎急忙摇头说:别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做得来?
说起苏家三兄妹的演戏经验,也只有在故乡参与周日学校的毕业公演而已。别说是幕后人员,就连当演员的经验,前前后后就只有那一次。说得白一点,是外行中的外行,当然不可能担任专业剧团的替补演员。
要说信用的问题用,我们这种人才是有失身份喔?
不用苏炎提醒,让几乎没有演戏经验的外行人上台,本来就很荒谬。不能公演是个问题,可是做出以外行表演骗取金钱的行为,终究也会失去信用。
然而
请好好努力
扬起虚弱无力的笑容但不知为何让人有种自信满满的感觉,小妮重复道。她似乎内心另有打算可是看起来也像是睡昏头了,教人惶惶不安。
苏炎不知如何是好地环顾周围
突然对上鹰哥的目光。
嗯嗯嗯嗯嗯嗯!
兰剧团团长以一种走投无路者特有,布满血丝、格外沉着的眼睛盯着苏炎他们接着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小孩见了肯定会当场号啕大哭的神情说完,无声诡笑。
事情就是这样。
接下来的两天苏炎他们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接受鹰哥的严格训练。
因为没时间背剧本,就在掌心、道具服的领子周围、下摆等处,密密麻麻地抄写重点和重要台词,但这样还不够,最后就连苏炎穿的外套(不用说当然是道具服)内侧都吊着紧急用的剧本。
顺道一提,这次兰剧团在达城镇的公演戏码是灭杀者黑墨战记这出较为知名的戏。这是很久以前完成的剧本,不确定是否依照史实。不过,由内容来看,纯为创作的可能性很高总之,剧情比较单纯。
邪恶的大魔法师黑墨,率领麾下黑骑士与魔兽进攻某王国,不但歼灭王国军队,甚至掳走公主。然而享受胜利美酒也只是一刹那,偶然路过的着名流浪骑士只身潜入大魔法师居住的高塔,击退黑骑士与魔兽,最后打败黑墨、救出公主的故事。
顺道一提,最后一幕当然就是公主与骑士的婚礼。
与其说是老套或许该说是不能免俗,不过观众因此就会感到心安也是事实。
可是兰剧团这次演出的灭杀黑墨战记的招牌,上面多了颠覆,下面多了空中大决战几个字。
面对询问个中含意的苏炎,鹰哥如此解释。
你仔细听好了,这次公演的全新作品,乃是基于大胆的解释,以全新角度诠释灭杀者黑墨战记这出名剧,我是想从以往未曾多加着墨的灭杀者这个角度来发展剧情。喔喔,这才叫温故知新嘛!
是、是这样子的吗?
既然留了一头长发,不如以松脂固定头发,全部竖起来或者干脆将头发剃光在头皮上写满咒语等等嗯嗯嗯。
仍旧一脸恍惚的小妮露出有些妖异的笑容。不知是什么诡异嗜好她似乎在脑中想像打扮怪异的苏炎,并以此为乐。
不愧是在鹰哥的教育下养大,身为他左右手的这名少女本身的兴趣就相当奇特。
别随便乱讲、乱说啊!
苏炎发出悲鸣。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小妮和鹰哥真的会这么做。
我又没有要你从眼珠放射奇怪光线,或身体变大之类的
小妮劝解似的说,苏炎眯眼盯着负责艺术和道具指导的少女。
你是要我感谢你?
啊!不过说不定可以从嘴巴吐个火球之类的
就说不可能啦!
小妮咬着指头抬眼说完,苏炎立刻不耐烦地还嘴。
看着仍继续与鹰哥讨论苏炎之邪恶魔法师改造案的小妮,苏炎叹息低语:还是应该不顾一切地逃走吗?
事实上
苏炎他们除了自己能力等等之外,还有其他必须考量的问题。
原本,他们三兄妹就该极力避免与别人长期共处,或者进城这种引人注目的行为。
身为人称王国最大禁忌的红瞳公主及其守护者的他们,包括不欢迎苏非活着的人类与非人存在,都想要他们的命。
目前那两者似乎都顾虑对世间的影响,并未公开追杀他们。
但是如果是后者前来追杀他们,一不小心就很可能消灭整个地区。实际来说,阳关镇那次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因此丧生。
所以,苏炎他们向来避免在单一地点停留过久。
可是,为了继续旅行,不免会花费不少金钱。
一如前述,各地领主和公会设定的通行税,只要选择非官方的支道,就能节省一定程度的支出;然而其他必要经费现实上毕竟很难删减,尤其是马车的消耗零件、衣服、香料和调味料这些东西,都极难自行取得。
因此苏炎他们偶尔必须在旅行当地打工,不过时间都非常短暂短则一天,长也不超过七天。
至于这次事件.尽管也有赎罪的意思,但形式上是由兰剧团雇用苏炎他们。至少鹰哥答应他们,只要公演顺利结束,就会付他们些许酬劳。
这对没有固定现金收入的苏炎他们。是非常难得的机遇。
此外
这阵子也没有刺客出现。
最后一次是在荷村遇上魔虫杀手,而近一个半月来,都没有职业刺客或挟带特别命令的人狙击红瞳公主,取而代之的是在半个月左右前,与夜月教的杀人神官和秩序守护者发生一点冲突,但他们并非针对苏炎的刺客,苏炎他们因此过着较为平静的生活。
而且这阵子都不停奔走,停留数天应该不成问题。
苏炎一行人如此判断,因此应允了鹰哥的提议。
话虽如此
为什么倒楣的都是我们哪。苏炎无精打采地说。
仔细一想,这个状况是苏淼的失败所致,严格来说,苏炎和苏非都没有任何责任。
然而这次苏淼并未担任演员,而是受聘为舞台指导。若要详细说明工作内容,就是使用幻影系和音乐系的魔法,让舞台产生特殊效果,增加临场感的幕后人员。
原本就喜欢大肆玩弄魔法的苏淼,听从小妮的提议欢欢喜喜地进行魔法的改良。喜欢的工作做起来也特别快,她早早完成分内工作现在则代替忙碌的团员们,在帐篷外准备伙食。
因此频频在表演途中被台词弄得浑身发痒而恼羞成怒的苏炎,以及为了强忍爆笑像的苏非两人,就惨遭鹰哥的集中训练。
没办法呀,苏炎哥一下子就发飙。
任谁都会想发飙嘛,这种苏炎掐住苏非的脸颊,猛然往外一拉。面对这种可笑诡异的脸孔,还要一睑正经地大赞美丽你,也该想想我的立场啊。
可笑的应该是苏炎哥吧?
苏非挥开哥哥拉扯自己脸颊的手指。苏炎迅速伸出左手,来回拉扯另一边的脸颊续道:基本上,为什么我要演邪恶的大魔法师啊?
因为你本来就一脸邪恶吧?反正也不可能被当成正义的骑士嘛,怎么看眼神都很邪恶。
那你自己又怎样?是被囚禁的公主的脸吗?
美少女演什么都很像啦。
自己夸自己都不会害臊吗?
如此这般这两人似乎动不动就吵架或拌嘴,苏炎和苏非开始莫名其妙的争执。姑且不管什么角色分配之类的,基本上让他们俩同时站在舞台上就是一个错误。
平时看得不能再熟悉的对象,若要装模作样地念出夸张台词,那么不仅观众看起来搞笑,演员本身若没有相当强烈的自我意识,一定会感到不好意思。因此,光是外行的演技就足以令自家人发笑,而被取笑的外行人在羞耻心作祟下也恼羞成怒起来。
况且这两人是平时就把吵闹当亲密的兄妹,面对这种绝佳吐槽良机,当然不可能白白放过。
然而
苏炎老弟!苏非小妹!
鹰哥在爆发前一刻大叫。
是,对不起。
苏炎和苏非再度同声道歉。
苏淼在铁板前面寻思。
嗯
头一向右偏,柔顺的乌黑长发就无声自肩头流泻。
宛如黑色瀑布的秀发光泽,更加增添她的柔美。
嗯
这次头向左一偏。每次左右摆动,秀发就随之摇曳。原本神情略显悠闲的苏淼此刻却黛眉深锁,或许是神情泄漏出内心的苦恼,她的模样格外迷人。
事实上,理应在帐篷外制作大型道具,原本还敲敲打打的一名团员,正馋涎欲滴地呆望着苏淼,结果榔头不小心敲中自己的大拇指,偷偷在那里喊疼,不过苏淼本人完全没有发现。
苏淼前面的铁板,目前堆着鸡肉和蔬菜的热炒,开始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这是团员午餐的预定食材,足以喂饱数十人份的午餐。存平常顶多只须制作三人份料理的苏淼眼里,肯定是相当庞大的食材。可是,因为这铁板本来就是调理近三十名团员的伙食专用现在汇集于广大平面正中间的食材,看来反而有点寂寞。
顺道一提,兰剧团使用的炖锅更大。
因为炖菜只要一次煮好,忙碌时非常方便,所以锅子大得吓人。
苏炎他们试着以锅子罩住苏非,结果她还因此出不来。
废话少说。
铁板上开始飘散教人垂涎三尺的香味,但苏淼认为火候不够。
这种热炒料理尤其是肉之类,火候是美味的关键。
如果没有以大火快炒,食材的美味将迅速流失。
这时应该加强火侯吗?
可是
伤脑筋了,如果使用火魔法,苏炎一定会生气的。
有一次使用之后,细部控制失败结果菜肴连同整个锅子炸飞。
延长普通攻击性魔法的火候时间,当时苏淼还认为自己这种想法真是妙不可言,将原本瞬间发挥的热量一点一滴地施放,可以自由引出强烈火侯,防止食材的美味流失事情本应如此。
然而,追加特殊控制用延迟燃烧效果的魔法所启动的火炎,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瞬间发挥远远高于普通的火力大爆炸。最后别说是锅内菜肴,无论怎么等,炸飞的厚底锅都没有再掉回地面。
算我求你,别再使用了。
眺望通寻不着锅子的天空,苏炎如此吩咐。
说得也是,万一锅子又飞到星空一去不回就麻烦了。她边说边陷入思考。
其实苏淼这名女子专注力比常人都来得高。
魔法这种技术本身就是需要相当专注力的技术,许多魔法师是自幼接受魔法教育,累积多年修行,才终于能够运用初级魔法,可是苏淼从小就能启动简单魔法即使小孩子本身活泼好动,有注意力涣散的强烈倾向。
苏淼一旦全神贯注,魔法绝不可能失败,有时甚至能发挥连苏炎都为之啧啧赞叹的胆识。
不过该说老天是公平的吗?相较之下,她平日的注意力就相当涣散,非常令人傻眼。也许是平常就开始累积意外发生时需要的专注力,或者是因为平时的专注力就异于常人,为了防止神经衰弱平时故意维持失神状态。让神经休息也未可知;当然这并非苏淼本身意识下所进行的事。
就某种意义来说苏淼的这种悠闲态度,跟苏炎不耐烦的态度是同质性的东西。不愧是双胞胎,这方面确实很相似但被父亲训练成使刀高手的苏炎,更善于瞬间提升或解除自我专注力。尽管没有苏淼这么极端,他也能够自由控制、一点一滴地施放注意力。
搞不好正是因为这种不上不下的能力才造成他容易感觉疲劳。
对了!苏淼似乎想到什么,砰的一声击掌。只要不用火加热就好了呃。
说完,她将右手举在锅子上方,开始念诵咒语。
就叫你别再用了!
打断咒语的声音响起。
同时伸来的手,骨碌碌地将她转向一旁
咦?
苏淼诧异出声的同时,耸立在她旁边的树木猝然从中断裂。
她一回头只见苏炎和苏非满脸苦涩地站在那里。两人背后则是从帐篷里赶出来的鹰哥,小妮,以及两名负责灯光的团员。
突然从中断折的树干,迸发树木断裂的刺耳声响,缓缓倒下。一看见那道裂口不知是何种魔法的效果,木头竟纷纷化为泥浆崩落。
这是树液瞬间沸腾的缘故若不加以说明,一般人大概也一头雾水。
哎呀
哎呀个头,算我求你,做菜时别再使出军用魔法了,苏炎全身无力说道。
顺便一提,现在苏淼使用的魔法并非藉由火焰烧死目标,而是强迫目标变成加热状态。
不同于从外侧点火燃烧,而是让标的物均匀加热。
可是可是,咻一声就可以加热,我觉得很方便哟。
不方便也没关系,你按普通方法做就好了,普通方法!
可是可是可是,这种真方便呢~~的想法,才是文明发展的动力哟。
文明进步的贡献就交给别人,我求求你。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苏炎叹息似的说。
与达城镇边境的主要官道相隔一小段距离的城镇。
黑色大陆上交织的主要干道,目前多半是按照夜月教的朝圣路径所修建。
大部分的地方都市当然都是沿着这些主要干道存在,如果非得偏离这些主要干道,城镇居民与领主经常会主动兴建准官方道路或支道。
文化和商业上都是大陆主动脉的主要干道,将许多人载入或载出这些地方都市,促进地方文化与经济发展。
然而达城镇并不是其中一例。
城镇本身规模就比较小也是理由之一彻底发展金属相关产业的,尽管专业商人经常造访,可是并非观光客的游憩地点。一如城镇的主力商品,就连朴实刚健、严禁奢华都变成该地风俗,事实上这座小镇也没有吸引旅人目光的观光资源,造访者当然不多。
其他相同规模的城镇里至少有数间旅馆,但这里就只有一家民宿。而且也不是专业旅馆,只是碰巧有多余房间的农家,利用农闲时经营的民宿。
因此,民宿的主人,多半时间都很无聊。
他是经营民宿的农家的入赘女婿,再一个月就是收割期,到时不免要被迫下田帮忙但目前岳父、岳母和大舅子夫妻俩都在田里工作,他则无所事事。就女婿的立场而言,在家当米虫也不好意思,因此主动出任这间旅馆的老板或者该说是常驻员工。
话虽如此,当几乎没有房客的旅馆的员工,事实上跟在家当米虫也没什么差别。
因此,通知客人来访的玄关铃声响起时,主人不禁暗忖天下真是无奇不有,一边打着呵欠走出帐房。
不过,他的呵欠打到一半就顿住了。更详细说明,他忘了将张到一半的嘴巴闭起来一脸愕然呆傻的模样僵在当场。
民宿的玄关。
居然出现三名客人。
啊啊呃......
哑口无言片刻后,主人总算挤出声音。因为他觉得继续沉默下去,对方好像会不由分说地一拳挥来。
两名男人,以及一名老人,这就是客层的结构。
令主人感到惊讶的是两名男人他们的体格。
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外套,上面罩着风帽,下摆正好长及脚踝,两人像是影子般全身漆黑。
但另一方面,他们与影子不同,存在感并不稀薄。
尽管未达巨人的程度!但肩膀宽阔,身材高大。透过外套也显得很是肌肉身躯,化为无言的压力胁迫观者。加上一身黑色装扮,压力更为沉重。只不过默然伫立在那,就肓一种仿佛可以听见轰然声响的那种魄力。
而且,他们的双眼周围不知为何罩着面罩。
虽说面罩,但也只有遮掩眉宇到脸颊一半的狭窄范围。由乌黑直线般的线条构成,整体形状也很类似贵族用来辅助视力的高价装饰品眼镜。
其实这只是野外旅行者为免双眼被烈日灼伤所作的遮阳面罩,但因看不见眼睛,而有一种奇妙的压迫感。
如此装扮的男人有两名,可以看出两人有一点身高分别和五官差异,但服装的元素基本相同,因此有点像是双胞胎,压迫感亦呈双倍。
是客人吗?
如此询问的主人,已不禁向后一缩。
正是。
两名黑色装束的其中一人低声说道,犹如两块巨岩的喀啦声响。或许当事人平时说话就是如此,但因言词本身亦很冷淡,听来就像恐吓一般。
我们没有预约,有空房吗?
啊啊,抱歉啊,不,有空房。
毫无理由、莫名其妙、反射性地向对方道歉接着主人才又慌张摇头。
虽然是仿佛浑身都在强调咱们是来自黑暗世界的冷血杀手,逆我者亡的家伙,但有钱就是大爷。万一真是杀手也很伤脑筋,不过正牌杀手不太可能打扮得如此招摇,这种装扮实在是因此反而太假了。
那请给我们两间房我们先预付两天房钱。仍旧像是从地底发出的声音,其中一名黑衣怪客说道。
啊、啊啊,多谢惠顾。主人说完,取出房客登记簿。
其中一名黑衣怪客大概是在找钱包,伸手在外套中窸窸窣窣地摸索冷不防响起沉重的声音,某件东西掉落在地板。
黑衣怪客和主人的视线无言集中在那里。
那是镰刀。
用来收割的农家镰刀。尺寸和基本形状与普通镰刀并无二致.但刀柄部分卷着皮革,看起来像是长年使用的东西。
呃。。。。。
主人挤出亲切的笑容,内心冷汗直流。
没有农夫离开田地还带着农具行走,因为没有必要。不过,世界广大,或许真有某些怪人不随身携带农具就无法安心、莫名喜好镰刀所以才贴身收藏等等。或许、大概、肯定是这样。
透过面罩朝拼命安慰自己的旅馆主人投以锐利一瞥,失手滑落镰刀的黑衣怪客弯身拾起镰刀。
那个、这个方、方便的话,请、请在房客登记簿签名。
嗯。
没想到黑衣怪客老实点头,接过主人递来的笔。乡下地方还有许多人不会读写,由主人代笔的情况也时而有之,不过最近可以撰写自己名字和简单词汇的人也增加了。
赵西,赵逊。
两人果然是兄弟,黑衣怪容先行签名接着回望站在身后的老人。
孙特。
黑衣怪客呼唤后,老人上前接过笔。
在房客登记簿上振笔直书的动作毫无停滞,可以看出这名老人平时就很精于读写的事实。
孙特。
这似乎是他的名字。
仔细一瞧,称他为老人或许还有点早。可能因嘴边蓄着长须,再加上黑发中混着大量白发,外表显得比较苍老实际年龄应该未满六十岁。
大鼻子俗称的鹰勾鼻,耸立在教人禁不住想出声问他有何不满的颦蹙脸孔的正中间。身上有些脏污的深绿色长袍,予人一股格外沉重的印象。
在房客登记簿写下孙特的这名老人,直勾勾地盯着主人,接着说道:听说这镇上出现了巡回剧团的马车队。
啊、嗯您大概是指兰剧团。昨天,不,前天抵达的吧?他们的帐篷搭在镇外的公共停马场喔。
主人不由自主地转头道。转头的前方自然只有墙壁,不可能看见公共停马场可是面对这群家伙,实在教人坐立不安。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孙特颔首,合上房客登记簿递给主人。
带我们去房间。
啊啊,请、请往这边
陡然一惊的主人指着通往客房的走廊。
感受背后三人组悠然步行的气息,主人在内心发誓总之千万不能多管这群客人的闲事。
当先进主人带领的房间赵西和赵逊兄弟脱下外套。
外套下方仍是一身黑,但不同于宽大的长外套,是沿着全身线条的衣服,让人联想到某种作业服的打扮。
头上略长的棕发,全部梳向后脑勺。
腰际两侧各吊着一把在皮革鞘内的镰刀,两兄弟加起来一共四把。外行人或许看不出来不过,有武术嗜好的人大概就会发现,那是连拿剑动作皆能转化为攻击手段的实战剑术,不论是镰刀悬挂的位置或悬挂法,都像在配合剑术,也就是所谓的快速拿刀法。
即使悬挂方式与剑相同,当然也未必能跟剑一样快速、攻击性地拔出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