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苏焱一脸叹息。
“我好不容易才洗好的啊，竟被你们给破坏了。”
苏焱抛开桌巾说道。
白布成功阻挡肃清者们的第一波攻击。
不过，接触凶器的部分也因此被撕开了
肃清者们已然进入第二波攻击。
四个人将苏焱包围在半圆里，双手拿着全新的新月刀，摆出格斗架势。
客栈大厅是最大的房间，但跟室外相比，动作仍大幅受限。新月刀原本就是利用投掷来弥补攻击范围过小的缺点，一旦换成室内战斗，那种缺点反倒成为它的优势。
另一方面，刀剑的攻击范围虽然较广，但也需要足够的挥舞空间。相较于随便殴击就能造成致命伤害的新月刀，谁占上风已不言而喻。
他们仍旧没发出任何暗号，四人份的手脚却同时袭击苏焱。
苏焱或者迅速闪身，或以长剑挡架，然而，仍有一招闪躲不及，刀刃檫过他的脸颊。
瞬间的迟疑，血珠便自脸颊浮起。
对手很强劲。
虽然单打独斗都不是苏焱的对手，但四个人加起来的战斗力则在他之上，只要稍有闪失，新月刀大概就会刺入他的要害。
幸好先让苏非她们躲进后方厨房，暂时无须顾虑她们的安危。
“肃清者吗？”
室内一阵刀光剑影。
攻击与攻击间全无空隙。
除了一对四的不利条件外，肃清者们的动作仿佛经过怪异的控制，以分毫不差的相同动作，攻向苏焱的同一处要害。那幅景象犹如一头四人组成的猛兽。
虽然听说过夜月教有自己的暗杀部队，可是这些家伙看起来还真是郁闷哪。不但动作一致，连脸皮都弄成一个模样。
因为攻击模式相同，所以一旦习惯，就很容易防御。然而，他们以相同容貌、相同姿态、相同武器、相同技巧接连不断的进攻，苏焱不停闪躲之余，他开始分不清自己究竟跟多少人对敌。
两面镜子间无限延伸的恶梦。
而且，这场恶梦还会剁杀人类。
苏焱浑身已经遍布新月刀的刀伤。
尽管伤口不深，均无大量出血但失血不停消耗他的体力。
从厨房门缝观看这幕景象的黎雅竭力抑制惨叫。
全身浴血的苏焱有如流了一场大汗。
第一次近距离目睹真实战斗的黎雅，也只能不停喘息地注视这一切。
然而
“全为了我主夜月，我等四为一，一为四。”
肃清者们的声音庄严回荡。
“不背叛，我等因信仰合为一体，信仰是我等完美的羁绊。”
他们没有同伴这种意识。
他们是对方的一部分，是对方的分身，因此，无须事前约定或暗号，便能以相同技巧、相同力量、相同思维，如出一辙地行动。就象一头猛兽，没有必要察觉自己四肢的动作。
肃清者们的话语，冲击着黎雅的心灵。
完美的羁绊。
无法断绝的联系。
那里没有背叛，没有孤独，没有绝望。
黎雅艰难地吐气。
看着肃清者们没有丝毫怀疑、相信对方一如相信自己的身影，黎雅感到非常羡慕，羡慕得不能自已。
然而
“那根本不是羁绊！”
伤口随着每次动作喷洒红雾，但苏焱的声音里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焦虑，只是一派烦闷。
“你们之间的联系的确很厉害。”
事实上，苏焱找不到反击的空档，可是也不可能一直防御下去，倘若继续失血，等疲劳累积至一定程度，终究会出现致命的破绽。
“可是，那根本算不上什么信赖！你们以前一定很害怕吧？害怕与人接触害怕被出卖、害怕受伤害，所以才会否定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不是吗？”
就在那一刹那，苏焱脸上浮现野兽般狰狞的笑。
看着他的侧脸黎雅有种他在对自己说话的错觉，全身一阵战栗。
“什么信仰？别笑死人了！你们只不过是没有相信的勇气，选择停止思考罢了！”
肃清者们沉默不语。
但在那一瞬间，黎雅觉得他们的动作似乎失去了流畅。
苏焱强行冲向最接近的肃清者，挥刀进攻。
肃清者也举起新月刀挡架，但无法化解他的攻势。
维持刀刃相碰的姿势，苏焱猛力将肃清者推向大厅的墙壁。撞上墙壁的肃清者似乎伤了背脊，发出一声哀号后便停止动作。然而，苏焱破绽百出的背部也整个暴露在其余三人面前。
机不可失！
三人如此判断，同时攻向苏焱的背部。
“所以你们才会这么容易上当！”
背对他们说完，苏焱猝然颓倒般的朝地板伏下。
出乎意料的招式，让三名肃清者的双月刀尽数挥空。他们或许并未察觉苏焱是故意将他们集中的。
“雷电，击出！”
苏淼的声音穿墙而来。
已经完成的攻击性魔法，沿着水平线释放。
下一瞬间，强烈的电光穿透墙壁，击向暗杀者。
将行李放进马车后，苏非回头。
“黎雅，再见啰。”
尽管她强颜欢笑，但黎雅仿佛看见她内心隐藏的落寞。
“这一个星期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苏非说完，背转过身。望着她显得娇小无比的背影，黎雅冷不防脱口：“等等。”
听见那声响亮的叫唤，苏非、苏焱和苏淼背脊一震。
按捺住内心的动摇，苏焱他们回头看见的是满脸笑意，甚至可说是异常亲切的黎雅。
“你们该不会以为可以这样一走了之，假装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吧？”
“咦不……”
苏焱额上冒出冷汗。
相较之下仔细一看，笑盈盈的黎雅额头却是青筋暴起。
“我们如果再留在这里，会造成你和阳关镇居民的困扰，所以……”
“用那种理由敷衍我是没用的。客栈被破坏成这样，你说该怎么办？”
黎雅说完，用手比了比客站大厅被破坏殆尽的厨房、餐厅和外墙。
客栈原本就很老旧，再加上苏焱和肃清者的战斗，以及苏淼的攻击性魔法，最终导致这幅惨状。
“我要向你们索赔喔，苏焱先生。请你们给我好好修理，直到客栈可以重新营业为止。”
“可是，那个我们现在手头很紧，没钱……”
离家至今一年有余，从家里带出来的旅费即将用尽，偶尔在旅行当地短期打工的报酬也很有限。
总而言之，苏焱他们无法立刻赔偿所有损失。
话说回来，要是他们有钱，也不会住在客栈，还拜托黎雅给他们便宜点了。
“没钱的话，就只好请各位在这里打工偿还了。还清以前，不准你们任意离开！”
“不，可是杀手……”
“别想用那种借口打发我！反正这个样子也做不成生意，我只有上吊一途了。”
黎雅双手叉腰，目不转睛地瞪着三人。
苏焱他们慑于她的惊人魄力，一时提不出反对的理由，呆若木鸡地看着她。